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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艰苦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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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章亚飞被门外的吆喝声吵醒。他穿上衣服,到厕所旁边的水箱旁,打开水箱上的水龙头,漱了口,洗完脸,又急冲冲来到旅馆外面,只见对面井台上,很多人正在打水。
  一根粗麻绳从井沿上方挂在横梁上的滑轮中间穿过,一头伸进井沿里,另一条被长长地拉到帐篷外面,有四五个黑人小伙子像拔河一样牵引着。他们都赤裸着上身,穿着长裤,裤腿被翻卷到膝盖处。
  这些小伙子一边吆喝着,一边使劲拉着麻绳,不断后退。吆喝声高亢有力。终于,大铁桶慢慢从井沿里被拉了上来,铁桶有四五十公分粗、半米来高。守在井沿旁边的两个黑人小伙子拉着铁桶边缘,把铁桶拉到井沿外面,拉绳子的小伙子吆喝着向回挪动步子,铁桶慢慢降落到井台上。从拉出井沿的绳索的长度看,这口井正如旅馆老板所说,足有200米深。
  两个小伙子用力将水桶放倒,把水全部倒进大水池中。一根长约10米的金属水管把水从池子里引出来,水管的另一端是水龙头,位于一个陡坡上部。取水的人已经在陡坡下面排起长队,轮流从水龙头接水。他们提着各种容器,从材质看有金属的、塑料的和木制的,从形状看有圆形的、方形的。接满水后,有的人把容器放在摩托车上,有的人放在马车或驴车上,然后各自驾驶这些车辆回家。还有的人把容器顶在头顶上或扛在肩上,步行回家。
  有两三个人先在塑料水桶里注满水后,提着水桶走到停在几米开外的马车或驴车旁边,把水倒进车上一个用大汽油桶改装的水箱里,然后又回来接着排队。估计,这些人是靠向各家各户运送井水挣钱的苦力。但是,无论是取水自用的,还是取水做生意的,都同样排队,童叟无欺,非常公道,由此可以看出当地人的淳朴。
  章亚飞快步返回旅馆房间,取来摄像机,开始拍摄打水、拉水和取水的人。他希望利用这些镜头,来体现水在当地的珍贵,并拿来与中国人在此地打水井造福当地民众的行为进行对比。
  章亚飞又拿出手机,给穆嘉桐发了一段视频,然后又发了一段简短说明:“当地人就是这样打水的,这口井有200米深,而且是这个小镇里唯一水井。”
  “哇噻,这么艰苦啊。看当地人的打扮,应该是很穷的。”
  “是的,这个镇子里几乎见不到像样的砖瓦房子。大多数人都没有手机。少数人使用手机,但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款式,国内早就淘汰的。”
  “太落后了。有武装叛军嘛?”
  “听旅馆老板说,叛军多次袭击过这个镇子。但我今天没见着。”
  “千万别见着。一定注意安全,亲爱的。”
  “嗯,再见,我的宝贝。”
  用摄像机拍了一组镜头,准备手工会旅馆的时候,章亚飞看见身边不远处停着一辆带着篷子的黑色三轮摩托车,司机是一个20多岁的黑人小伙子。
  章亚飞走上前去,询问三轮摩托司机能否搭载他前往中国人的打水井项目工地,司机爽快答应了。章亚飞让司机在旅馆门口等着他,然后自己快步回到旅馆里面。
  被当地人称为“中国院子”的地方,是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长款各200米。里面有几间彩钢板房子,由一名当地人看守着。
  章亚飞乘坐三轮摩托,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便来到“中国院子”。
  “穆罕默德。”三轮摩托司机隔着用钢管和铁丝网做成的大门,冲着院子里大声喊叫着。靠近大门的一间彩钢板房屋的房门被打开,伸出一个当地人的脑袋。
  穿着白色长袍和人字拖鞋的看门人,看见站在院门外的章亚飞和三轮摩托司机,便快步从房间里走出来,打开院门。
  三轮摩托司机转身,从车上取下行李箱放在地上,又提起背包拿在手里。章亚飞接过背包,背在肩膀上,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拿出钱包。三轮摩托司机用手拍了一下章亚飞的手背,竖起食指摇了一下。
  “我免费送你,不要钱。”那人说着,抬脚上车,坐上三轮摩托的驾驶座,启动发动机,一溜烟地开车走了。
  “谢谢。”章亚飞对着正在离去的三轮摩托,大声说道。
  名叫穆罕默德的看门人抢先提起章亚飞的行李箱,领着章亚飞走进彩钢板房子。
  “请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把中国人叫过来。”穆罕默德用英语对章亚飞说。
  “好的。”
  没等章亚飞说出“谢谢”,穆罕默德已经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不到1分钟,穆罕默德便领着两名中国人回来了。两名中国人都穿着蓝色工作服。其中一位年龄大约30来岁,另一位大约二十二三岁。
  “你们好,我叫章亚飞,是国内来的记者,专门到这里来采访你们的。”章亚飞热情地与二人握手。
  “记者?采访我们?我们有什么好采访的?”岁数稍大的中国工人不解地问。
  “你们在这里为当地人打水井,造福这里的百姓,不畏艰难危险,当然值得宣传报道啊。”
  “是这样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被记者采访呢,实在太意外了。我叫于有才,他叫黄宝亮,都是打井队的。我们刚刚做好早饭,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吃啊?”
  “好啊,既然赶上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章亚飞跟着两名打井队工人,穿过院子,来到另一间彩钢板房间。里面有几张床铺,其中两张床上有铺盖,其他床铺上都是空荡荡的。
  房间中央有一张白色塑料桌子,上面放着一只很大的电饭煲,里面是满满一锅粥。旁边一个大碟子里放着三个大馒头,每个足有半斤,另外两个小碟子,分别放着红豆腐乳和榨菜。
  于有才请章亚飞在桌旁的一个塑料凳子上坐下,黄宝亮取来一副碗筷放到章亚飞面前。
  “这里就是这个条件了,请您将就着吃吧。”
  “能吃上热乎乎的一顿饭,我已经满足了。从昨天早上开始,我每顿只能用面包、饼干就凉水充饥。”章亚飞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粥,取过一个大馒头,咬了一大口。
  另外两人也开始吃起来。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中国人吗?”章亚飞问道。
  “这里过去曾经是打井队的基地,打井队去年完成了这个地区的打井任务,已经转场都另一个地区去了,但依然把这里作为打井队的一个材料存放点。我们两人留在这里,承担水井的维修工作。”
  “水井还需要维修?打出水井,直接交给当地人用,不就行了吗?”
  “那有那么简单啊。这是沙漠地区,水源都很深的,一般都在二三百米以上。我们找到水源后,先用钻机打到水源深度,放进钢管,然后再安装水泵和发电机,还要教会当地人操作,另外还要安排专人维修,保证设备长期正常运转。”
  “看来我想得太简单了。”
  “最难的是找到水源。打井队有专业工程师,经验丰富,他们先要目测,如果他们认为哪一个地方有可能存在水源,就要用专门仪器对地下进行扫描,再根据扫描结果决定是否进行勘探。有的时候,扫描结果显示有水源存在,但是钻探之后却一无所获。最有经验的工程师,也只能保证30%的成功率。”
  “这里条件这么艰苦,尤其是天气炎热,传染病多。在这里开展工作,一定要克服很多困难吧?”
  “那还用说。举一个例子,我们在国内,都吃惯了蔬菜水果,但是这里难得见到蔬菜和水果,就算见到了,价格也贵得离谱。离这里大约300米的地方,有一口机井,是我们在这个地区打出的第一口水井。我们在水井附近开辟了一块地,种植了一些蔬菜。但是水果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你们打出的水井,供什么人用?”
  “主要解决当地游牧部落居民和牲畜的饮水。每一个水井边,我们都会挖一个大池子,用防水材料铺底,是专门供牲畜饮水用的。”
  “听说当地有武装分子经常搞袭击,你们被袭击过吗?”
  “我到这里已经两年了,黄宝亮到这里也有一年半。我们从来没有遭到袭击。武装分子也曾经来过我们工地,骑着骆驼,背着枪,但他们都是来取水的,不是来抢劫的。”
  “你们今天不出去工作吗?”
  “我们都是清晨和傍晚才出去工作。昨天下午我们去修理一个损坏的机井,一直干到深夜才回来。今天起晚了,上午就不出去了,打算下午到远处的一个水井看一看。”
  “下午我和你们一起去。”
  吃完早饭,两名工人安排章亚飞住在“客房”里。同样是彩钢板房,里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金属办公桌,床上没有铺盖,办公桌抽屉也已经严重变形。
  “这里过去是打井队队长的卧室,只能委屈你在这里住下了。”于有才对章亚飞说。
  “这已经很好了。”
  “你稍等一会儿,我让小黄给你拿一床铺盖过来。”
  两名工人离开后,章亚飞再一次大量这间房间,发现靠里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门,打开了,发现里面是一个卫生间,有洗脸池和洗浴龙头。他走进去,拧开洗浴龙头,一股清水流了出来。
  章亚飞关闭龙头,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取出毛巾、香皂、牙膏、牙刷,又回到卫生间,关上门。脱下衣服,放在一个木凳上,然后站到洗浴龙头下,痛痛快快地冲洗起来。自从在瓦哈市坐上长途汽车以来,他就没有洗过澡。他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寸皮肤粘上沙漠微风带来的细细黄沙。他低下头,看见从头顶流到脚下的,不是清水,而是黄泥汤。
  用了一个小时,章亚飞才上上下下彻底洗干净了,赤裸着身体回到房间,发现单人床上已经铺上了干净的褥子,床头还摆着一床叠好的被子。地上也被清扫过了。
  章亚飞从行李箱里找出内裤、短裤和T恤衫,穿上了,半躺在床上,靠着被子,开始用手机给穆嘉桐发短信。
  “已经见到亲人了。在达尔贝都因国西部布克拉镇附近,找到中国打井队的一个工地,里面有两个中国工人,与他们一起吃了早饭,还洗了澡,洗下的都是黄泥汤。现在休息,下午两名工人要检修远处的一个机井,我跟着一起去采访。”
  “太好了。你这么顺利,我就放心了。工地的条件一定很艰苦吧?”
  “太艰苦了。如果不来,完全无法想象。”。
  “你一定会大有收获,预祝你采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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