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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红了眼，他就想拿我的那件镯子去赌……吵着吵着，他就打我……我是他的亲妈啊……然后，然后他说镯子不行，毛毛也行，一个什么张老板就喜欢赌狗，拿毛毛去还钱也行……然后他就去牵毛毛……打它……然后我让毛毛跑，他又来打我……”
方昶站在窗台上，做了双层保温的房屋玻璃隔音效果挺好的，他都贴到上面了，还是听的断断续续，只能便听边猜推出个大概来。
“他又来打我，然后毛毛就叫了两声，把德胜……把德胜给咬死了……”老太太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几分青肿，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悲从心来，拉着成熟女警长的手忍不住放声痛哭。
“您是说赵德胜又打了您对吗？没事吧，打到哪里了，我给你看看吧，我看要不要紧。”谈话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女性警长，大的个语气温和好说话，小的长相甜美看着和自家女孩没什么区别，交流上非常的方便。
又是转移话题，又是安抚问候，一边还原着事发经过，一边安抚着老太太，不多时候便将整件案件的事发经过还愿的差不多了。
赵德胜那个混球赌性上头红了眼，要抢老太太东西，结果被狗给咬死了？
方昶站在窗台上，可以一百八十度转动的猫头鹰脖子四下转动打量着院子里检查痕迹的巡察司探员。
听他们的说法，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宠物伤人致死的事情了，而且看那几个法医和探员麻木不仁又略显烦躁的样子……这些事最近似乎很频繁？
“妖邪作祟？”
锤子在手，眼里的钉子自然就多了，了解过这些东西，“常识”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改变，方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不是也是那两个小妖精所说的“大规模开灵？”
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这些家伙开了灵智，但是懵懂无知，好像一个个身怀利器的孩童，只知道依据本能和习惯行事，所以动辄杀伤，这才有了这些事端？
“嗯？”
什么声音？
方昶脖子滴溜溜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回头，随着瞳孔的聚焦，他竟然又看见了那两只小孩大小的兔子精和老鼠精。
二妖正鬼鬼祟祟的躲在陈姨后院晾台上朝前院打量，就像是当初在楼道里寻找方昶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他们身边多了一条狗狗嵩嵩的大金毛——陈姨家那条咬死赵德胜的大狼狗，毛毛。
躲在晾台栏杆后面的这家伙双眼湿润，多了几分动物不曾有的灵动出来，相较之前，一看它的眼睛，差别一眼就能看出差异来。
这还真是开灵了！
往上一扑腾，方昶拍打着翅膀离开了小楼，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麻雀了。
这就是妖身的第二个天赋能力了，可以变换任意种类的小型鸟类，只不过他的水平不行，到现在也就能变个猫头鹰，变个小麻雀而已——就这小麻雀还是他这几天几番尝试之后才成功的，运用起来远没有猫头鹰得心应手。
麻雀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们附近。
“看见没？人好着呢吧，好了咱们就走吧，再看，那些条子过来被发现了咋整嗷！”
大老鼠眼神不好，离得远了看过去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不过他这会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就像是被以前被猫盯上一样。
想溜。
狼狗不会说话，也不叫，只是盯着那栋小楼默默流眼泪。
“走吧，快走！”兔子精这会也有点不好的预感了，连推带搡的抓着狗头，想让它离开这里，“好了走吧，你都看见了，还能咋整，你毕竟杀了人的，人类社会容不下你的，听话，快走！”
一番哄骗加恐吓，兔子精甚至暴露了小小一丝属于妖怪的气息，总算是拽着这条狗从晾台后面的狗洞钻到了兰山上。
“你呀就好好听话，上去之后好好修行，过段时间风头过了，下来帮我们找到那头不听话的外来妖精就行，然后今年也就没啥事情了，那几个蠢货也真的是，话都说不清，还丢了地盘，自己被吃掉也就算了，还得我们下来收拾残局。”
“不过你也别担心，大王虽然苛责，但是讲道理的，这件事情上和你没关系，不会跟你计较的。”前头的老鼠精走路一摇一摆的，虽然身体臃肿，不过语气却颇为自得。
“有事就找你哥哥们嘛，我们虽然没啥本事，但修行时间比你长啊，经验和知识要比你高几层楼呢，我给你说昂。”
“汪！”毛毛叫了一声，突然站在了一株杏树旁边。
“啥？不走了？你怕？这可不行，咱们之前就说好的，你今天必须跟我们走。”兔子精一愣，非常严肃的拒绝道：“可没有现在反悔的道理了。”
“汪汪！”狼狗毛毛还是一步也不肯动，不仅不往前动，反而还磨磨蹭蹭的想往后退。
“大王有什么好怕的嘛，你又没犯——”兔子精打了个哆嗦，张口结舌，这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可能它在怕我？”
声音从头顶传来。
高大的人面鸟站在一截树干上，两只宽阔的羽翼大氅一样将脖子以下的位置裹得丝毫不漏，面上是两条鲜艳蛇纹，羽翼下还露出来一对金色爪子，有一股古怪的旋风盘在树下，似乎他们稍微一动，那风就要撕掉他们一样。
优雅，又充满了致命的威胁！
简直就是他们这种小型啮齿类动物精怪天生的克星。
“你们说的那个外来妖怪，他是什么样子的啊，嗯？”方昶笑眯眯的俯视着两只小妖怪。
鹰隼一样的脖颈往前一探，那颗面颊生有蛇纹的白净面孔便随着脑袋前倾出来——如同一只饥肠辘辘的猛禽一样，正在强忍着口水在那里挑挑拣拣。
“咕~”老鼠精往后蹭着，但没挪出去几步就一屁股坐到了大金毛脚上，吓得一个哆嗦。
眼见着眼前这位大妖怪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眯眯的盯着他们猛看，时不时的还吞一下口水，前排的老鼠精尿都要吓出来了！
“这位大王……我们山上大王……他让你，啊不是，他请您上山吃饭！”
“我是谁？你们大王又是谁，他怎么着就要请我啊。”
方昶故意拖着长长的调子，双翼一开一合，人便已经落到了三小只头顶的杏树上，“说啊，不说是在想着给我加餐吗？还是说你们金城的妖类都这么热情？”
“大王您就别和我们开玩笑了，前几天不就是您杀了我们大王的山魈将军，又赶跑了那个黄泥巴精和一群小煤球吗？我们大王……呃，虚怀若谷，心胸宽阔，想邀请您加入兰山呢！”啰嗦了好几遍，老鼠精和兔子精总算是把话说清楚了。
“我是谁搞清楚了，那么问题来了，你们大王又是谁？”
“大王就是大王啊，还用——”兔子精被一道呼啸的山风摔了出去。
“我不想听什么‘大王就是大王，还用说’之类的鬼话，告诉我，你们大王是什么原身，实力怎么样，这兰山上还有多少妖类，不然……”方昶一歪头，面上蛇纹鲜艳如血，各种意思不言而明。
即使修成了妖怪，各种妖怪之间也是相生相克的，若是知道了原身，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下这种克制便格外的明显。
老鼠精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了，但是兰山妖王积危已久，他又根本不敢说，只能连连求饶：“大王见谅！大王！这不能说啊——”
老鼠精也变成了滚地葫芦，充足的皮下脂肪让他免受不少伤害，但一路上凸起的碎石树枝还是将他弄得毛发凌乱，头晕眼花的。
“能说吗？”一团呼啸的山风围绕着四个妖怪盘旋起来，方昶站在树上，等着哼哼唧唧的两小妖站起来。
“大王！大王！我们说了会死啊！！！”
兔子精被方昶挥翅拍在了地上，三瓣嘴溢着血。
他有妖术，也想反击，但是，反击不了啊！来自上位者的强压让他根本不敢有什么实质性的反抗，而且这样的大妖怪会在意他们的那点道行？
“不说现在就会死。”
周围的山风已经开始尖啸起来。
两小妖对视一眼，跪伏在地地上你争我夺道：“我说！我说！”
“还请您先收了神通，我们大王是一只成精的老猕猴，有听风之能，这里风大，我们说他的名讳事迹，会被他听见的。”
“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方昶嘿笑两声，周围的风便自己停了下来，“说吧。”
“这个……请您凑近一点。”
方昶落到了地上。
灰老鼠扭捏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表达，“我们听风大王本来是一只金城动物园里面的猕猴，后来有一天……”
——一团黑烟突然从灰老鼠屁股下升了起来，蛇一样的黑烟四下一聚拢从二小妖身上扑向眼前的方昶。
黑烟一起，方昶就闻见一股恶臭直冲脑门，熏的他忍不住想呕，一看就是什么毒烟毒物。
呼啸的旋风上下吹拂将黑烟隔开，方昶再找三个小家伙的时候他们已经窜到了半山腰上。幼童大小的兔子和灰老鼠奔跑速度极快，等他飞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抛下大狗快越过小山峰往深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