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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益理从学校回到医院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出了电梯,他大步流星地冲向重症监护室。
“怎么才来?”韩梦迎上来略带怨气地问道。
“不好意思,帮老师处理点学校的事情。我又回去拿了几件衣服。”
“孩子,学校那边处理好了吧?”师母关切地问道。
“好了,师母,校领导、教授们还有外友准备要过来探望老师,我谢谢了他们,告诉他们老师现在还在观察期间,等过几天亲友才可以探望。他们都让我向你转达问候。”
“谢谢他们的关心。”师母欣慰地说了一声。
“师母吃饭了吗?”师母坐下后,薛益里轻声地问韩梦。
“吃了点。”韩梦瞅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师母说道。
薛益理舒了一口气,心里踏实了点。
“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医生说可以回去等通知。”韩梦拽了拽薛益理的衬衣说道。
薛益理明白韩梦的意思。可是他又不愿意师母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到那没有老伴的家,至少现在师母近在眼前,他能够照顾得到她。
但是,这样等下去,又要等到何时?
“师母,我送你回去吧,老师现在情况虽然是暂时稳定,可你也不能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啊。你要是身体累坏了,老师醒来后不更着急吗?”
“没事,我能等,几年都能等。”师母打断薛益理的话说道。
“师母,我带了衣服过来,我晚上就打算住在旁边的宾馆里,这边一有情况医护人员就会打电话给我。你放心,你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老师醒来,不然,老师醒来后看你疲惫又憔悴,他会心痛的。这样,反倒更不利于老师的康复,你说是不是?”薛益理蹲在师母面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有点凉的双手。
师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满溢着悲戚和希望。
“是啊!师母,理哥说得是,你要是再倒下了老师醒来后肯定更伤心,我们又怎么面对他呢?”韩梦挪坐到师母身旁双手握着师母的胳膊。
师母此刻似乎觉得围在她身旁的就是她的一双儿女。她压制已久的泪水这时滚滚而下,泪水侵湿了她的衬衣、滚烫着薛益理的手背。薛益理不忍直视,侧头望着无尽的走廊。韩梦连忙拿出纸巾给师母擦泪,并宽慰她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韩梦说她独自送师母回去就可以了,让薛益理留下来。师母说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薛益理和韩梦都没有答应她,师母最终向韩梦妥协了。
看着她们渐远的背影,薛益理真想叫住韩梦,走过去狠狠地拥抱她。
薛益理对师母撒了谎,他并没有预定什么宾馆酒店,先前那样说只是一时头脑灵动而已。不过,再想想,老师现在的情况亲人也没法陪床,难不成真要在走廊里打地铺?要是在小县城里估计没问题,薛益理记得他奶奶病重的那会,他爸跟他二叔就是轮流在医院的走廊里打地铺的。在大城市的医院里这个办法肯定是不行的。
他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呆坐了会,然后转身穿过走廊,坐上电梯,走出医院。
薛益理一躺到床上,瞬间感觉自己好累好乏,恍如回会到了考研那会的紧张、疲惫状态,又好似找到了往日每次从医院背着一大包药回去时那失落沉重的心情。这么几年里没有比医院留给他的印象再深刻的了。
时至今日,有个人时而还让薛益理牵挂着,他那白皙的脸庞、没有多少血色的小嘴时而浮现在他的眼前。七年前,薛益理在医院里第一次等待做窄波紫外线治疗时就注意到了一个估计当时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坐在他对面。薛益理一开始以为男孩是在等人,可万万没想到男孩和他一样也是等待做治疗的。
后来,薛益理定期去治疗时时而还会遇见那个小男孩,他们除了偶尔眼神一瞬间的对上外从没有只言片语过。病人之间都是互存芥蒂又彼此敏感的,所以薛益理大多时候不去观看别人、也没那么多心思。
一年半后医生建议薛益理暂停紫外线治疗,原因很显然是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他的病情并没有很明显的好转,况且也已经达到了持续治疗的极限。
告别昂贵的疗法后,薛益理依然要持续内服中药和外用西药。对于当时没有医保的他来说,医药费的减少也减轻了他的手头压力,但是这减少不是因为病情的好转而减少,而是因为病情到了一个不好转也不恶化的苦逼相持阶段。
让薛益理更意外的是,他后来有几次依然在医院里看了那个小男孩。他本以为都将近两年的时间了,男孩应该基本痊愈了,没想到男孩依旧拉着妈妈的手朝治疗室去。看来男孩身上病变的地方不止一处,要是只有一处的话也早就不允许持续治疗这么长时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薛益理不知道男孩的病情是后天因素造成的还是先天的。当时有段时间他迫切地想知道,有好多次想问医生,但是,去打听一个小孩子的病情实在是——
“韩梦,老师,不会的、不会的......”薛益理在自己意识最迷糊的时候还惦念着那些他最在乎的人和事。
窗外马路上的汽笛声还可以微弱地闯入耳朵里,可这已不足以影响他沉睡。
他确实需要好好地休息会。
“喂,老理,你在哪?”王烨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道。
“我,我在医院。”薛益理好不容易摸出手机接通电话。
“扯淡,我就在医院,你在几楼?”
薛益理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噢,不好意思,我在、在医院旁边的宾馆里。”
“宾馆?......我马上过去。”
薛益理挂了电话,哈欠连天,想坐起来,可身体就像僵住了似的,头脑还有点恍惚。
窗外白亮白亮的,窗户两边立着的窗帘在微微涟动着。
薛益理艰难地起身,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你倒挺聪明的啊,住在宾馆做陪护。”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薛益理反呛王烨一句。
王烨瞋目他,接着说道,“你还算有良心,对得起老师这么多年悉心待你。”
“你要是没事可以回去了。”薛益理累得不想再应付他,不得不下逐客令。
“放心,老师肯定会好起来的。”王烨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益理告诉王烨他没有那么乐观,“你见过有几个脑溢血患者完全康复的?”何况老师抢救得不是很及时、还昏迷不醒。
“凡事总要乐观的看,这样于己于病者都有莫大的帮助。”
“你现在倒是挺乐观的喽。”薛益理暗想着,但是他不想再回应王烨,默默地打开背包找点事做。
“你怎么没和子娟子一起?”薛益理边浏览文件边问他。
“噢,她回去了。”
“你们下午玩得怎么样?”
“玩?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宋嫂下午回老家,不再来了。”
“这么快?她不是说过一段时间才——”
“是啊!世事难料,嫂子的父亲过几天要过寿,子女们都要到齐,反正早回晚回都是回,宋嫂就决定今天回去了。”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宋嫂也是临走时才告诉我们的。我本想打电话给你的,子娟说你这边也够忙的,算了,就我们两个人去,嫂子也会理解的。”
薛益理心里一阵是莫名的失落和怅然。
“对了,那宋哥的墓地要迁走吗?”薛益理突然想起后直接问道。
“宋嫂也是因为这个事也才联系我的。我让她放心回去,这个事我来处理。”
“你看到宋哥的女儿了吗?”
“废话,小侄女长大了,神貌很像宋哥,也很懂事,不像小时那样调皮了。”
薛益理翻着文件,却看不进去。他原以为还有机会,以后还可以多帮扶帮扶宋嫂和侄女,没想到机会不等人。
是啊,机会不等人。
“宋嫂邀请我们有时间去她老家,她老家皖南那边还是挺美的,小镇很安静惬意。”
王烨接着又说道,“我原本以为联系上宋嫂后,可以多帮助宋嫂和侄女,没想到刚联系上,她们又走。老理——”
“想喝酒吗?”薛益理打断王烨的话,问他。
王烨冲薛益理会心一笑,并让他等着。王烨匆匆关上门出去了,留下薛益理一个人孤独地待在他感觉空气逐渐稀薄的房间里。
怅惘——这个往日的旧毛病还是经不起世事的摧残,又在薛益理的心底撕开旧幕。他原本以为自己凡事都可以看得开,可以随遇而安,可以洒脱一些,可现实让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洒如何脱了?
“少喝一点吧,防止医院那边有情况?”
“没事,老师肯定会让我们尽兴的。”王烨似有醉意地说道。
“韩梦呢?”王烨紧接着问道。
看来王烨是有点醉了,薛益理先前都告诉过他韩梦送师母回去了。薛益理不耐烦的拿出手机给他看了微信:“理哥,师母已经安然睡下......我回去啦,你也要好好休息。”王烨竟然念了出来,“你看看人家多体贴,打着灯笼也不好找,珍惜啊!”
“你是在说子娟吗?”
王烨瞅了瞅薛益理,沉默不语。看来薛益理的反击奏效了。
“你是应该好好珍惜子娟,在这个年代换做是别的女孩,谁还会苦苦等你四五年?要是别人,孩子都差不多可以打酱油了。”
王烨咕咕地喝酒,不搭话。
“我们就不用你操心,来,敬眷顾我们的上天。”过了一小会,王烨拎起一罐啤酒杯说道。
那晚他们喝了不少,当肚皮中的酒浸透了今天心中的种种后睡意悄然而至。
第二天,薛益理醒得很早、自然而醒。幸好他订的是大床,不然他和王烨两个人真可能要摞在一起睡了。王烨也许是这两晚连续喝了酒,现在还睡的跟死猪一样。
薛益理脑海里突兀的冒出一个不详的念头,他仔细盯着王烨的胸部,王烨的胸腔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着,鼻息也明显。这下就放心了。
薛益理查看了手机,韩梦和子娟昨晚都打了电话过来,也发了微信。现在才五点半,薛益理心想她们肯定还没起床,就先不发信息给她们。
他洗漱完后坐在窗台下的座椅上,翻了翻从学校带回来的最近一期的学术报刊。后生可畏啊!他们学院外文系的一位新晋教师的学术论文又登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而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发表了,以往他的论文都是由徐教授过目后,他才敢放心发表出去。此刻,薛益理真的不知道徐教授何时能够回校。他对学术研究并没有太多兴趣,当年也只打算硕士研究生毕业就算了。他当时也跟徐教授谈过自己的想法,徐教授告诉他,“你还年轻不急着要去挣钱,二十多岁是积累的时候,积累到一定程度、有了实力,外在的物质自然会向你靠拢。”徐教授的话犹如打入他内心深处的锲子,深深地触动着他,又想想这几年徐教授对他的谆谆教诲,他怎能让恩师失望?
这时咕咚一声打断了薛益理的思绪,他抬眸一看,王烨裹着被子又滚到了床下。
王烨嗷嗷地低声呻吟着,嘴里还骂了句脏话,虽然是英语,薛益理还是听懂了。
“你笑什么笑,还不过来扶我?”王烨一脸痛苦地呵斥不远处正在偷笑的薛益理。
“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睡觉还这么不老实。”薛益理放下报刊走过去。
“让你,”王烨又噢了一声,“让你扶我一下,哪那么多废话?”
薛益理抿紧嘴,憋着笑,伸手去拉王烨一把。
王烨重回到床上后,摆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没事吧你?”
“没事,躺会就好。”
薛益理没说话,脸上含着笑回坐到先前的座椅上。
师母来得这么早。
薛益理和王烨远远地看到师母和昨天那个老医生在监护室门口说着什么。
师母和医生都注意到他们走过来了,医生瞟了他们一眼后继续跟师母说话。当他们俩靠近时听到医生说“我们会尽全力的,你老要保证身体。”
师母连连对医生点头,医生说完就走了。
薛益理问师母医生都说了什么,师母没有犹豫,沉沉道,“你老师有高血压,昨晚不该喝酒的,幸好抢救还算及时......有块淤血压住了脑神经,导致你老师醒不过来。不过,还好现在血压平稳,整体状态还好。”
薛益理心里最清楚,昨天医生已经跟他说了,徐教授的病情不甚乐观,血压只是暂时平稳,何时能醒来,还不好说。先前医生对师母说的话,是薛益理昨天拜托医生那样说的。
薛益理扶着师母坐到座椅上。
“师母,你也别太担心,教授肯定能够醒过来的,你要保重好身体。”王烨亲切的问候师母。师母转头看了看王烨,拍了拍坐在她另一边的王烨的胳膊。
“是啊,师母,我们都要对老师充满信心。”薛益理又宽慰她道。
为了转移师母的注意力,王烨眉目传神的让薛益理配合他,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师母当年和老师是如何认识的?相恋过程?以及文革期间的境遇?如何培养师姐的等等。他们是希望师母回想她跟老师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过去了,这次依然可以过去。师母自然毫无保留的讲给了他们听,她说得是那么的投入,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入情,让人为之动容。
最后,师母叮嘱他们,“婚姻生活中,平淡是常态。彼此之间要多包容、多沟通,这种沟通不是一般的聊聊天,而是探讨彼此对生活中种种的深刻见解和认识,寻找共鸣。双方之间不要放弃学习,只有自己变得更丰富、更有吸引力,彼此的关系才会更长久而又牢固。”王烨这时连连盛赞师母言之凿凿、醍醐灌顶。他还说师母和老师的婚姻生活就是他想要追求的,师母被他说得脸上荡漾着久违的笑容。
正是他们快没话说时,子娟和韩梦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直至逐渐充满他们整个眼界。
“师母,你来的这么早啊?”韩梦急切地问道。
“醒得早,不放心就来了。”师母对她微笑着说。师母说话时,薛益理和王烨分别站了起来,到了该他们俩让位置的时候了。
这时一位医护人员走过来让他们先回去,病人有情况的话医院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师母哪愿意回去,老伴在哪家就在哪。
韩梦接了个电话后,一脸写着有事的样子,行色匆匆地走了,薛益理都没来及跟她多说几句话。
王烨和子娟被师母劝走了,他们正好要去福利院看望晓晔。
薛益理陪着师母静静的坐在那里,守着他们的希望。
薛益理陪着师母一直坐到下午,师母多次劝他早点回去,他说他要跟师母一起回去。
大约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韩梦回来了。不是她一人回来的,她妈妈也来了。薛益理之前在韩梦的手机里见过她父母的照片,那照片他就看了几秒,就那几秒就已经使他过目不忘。所以当他偏头看到韩梦的妈妈走过来时,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站起来了,头脑却懵懵的,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不需要说什么,他们这是第一次碰面。
韩梦的妈妈看了他两眼后目光就锁定在师母身上。师母站起来跟韩梦的妈妈握手,韩梦在一旁不停地介绍一番。
薛益理感觉自己显然碍事了,又不知该如何面对韩梦的妈妈,不如趁机溜走。他讪讪地向一边挪了挪,然后转身就溜。
“理哥,你去哪?”韩梦大声问他。
薛益理顿住脚,闭了下眼,一脸尴尬。他深吸一口气后佯装从容地转身,微笑地看着韩梦,“我去趟洗手间。”
“你等一下再去。”
“啊?”
韩梦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挽着薛益理的胳膊,拽着他回去。
薛益理不敢向前看,又不能看向别处,只能盯着韩梦。但是他又感觉拽着他的是火神,烘烤着他的脸颊。
“妈,这是理哥,教授的得力弟子。”
薛益理注意到韩梦的妈妈先是盯着韩梦挽着的他的那支胳膊,然后目光才盯着他看。薛益理忽然机灵起来,他觉得韩梦这样挽着他,太过亲近不太好,他边笑着问韩梦妈妈好,边挣脱胳膊。没想到韩梦却越抱越紧,薛益理又不敢动作太大,就服软了。
韩梦妈妈客气地和薛益理招呼了两句后就盯着韩梦看。
“妈、师母,你们聊,我们待会再过来。”韩梦看到她妈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连忙拽着薛益理要走。
“你去哪?”她妈问她。
“我也去趟洗手间。”
薛益理被韩梦拽走远后,才深深地舒了口气。接着他问道,“你怎么把你妈带来了?”
“我妈是护理专家,当然要让她过来给师母吃些定心丸啊!不然我才不带她来呢。”
韩梦和薛益理又一次想到一块去了。他再次被她感动了。他盯着韩梦沉默无语。
韩梦看他半响没回话,就扭头抬眸看了看他,“理哥,你怎么了,热吗?”
“不热。”
“那怎么额头冒汗了。”
“有吗?”薛益理抬起另一支手抹了抹额头,确实是湿的,“哦,是有点热吧。”他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后背也好像湿了。
“你不会是看到我妈紧张的吧?”
“怎么会,她是你妈,又不是——”
“不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这时他们已到洗手间门口,薛益理边抬头分辨哪个是男洗手间边掰开韩梦的手,“我先进去了。”
韩梦却不松手。
“你不会要跟我一起进去吧?”薛益理惊愕道。
“进就进,谁怕谁。”
“你——”薛益理反过来拽住韩梦,他四处瞅了眼,轻声说道,“好好好,我认输,别闹,这里是医院。”
“好吧。”
薛益理笑着把韩梦往女厕所门口推,看到韩梦进去后,他没进男洗手间,调头走了。
这位富态显年轻的阿姨是韩梦的妈妈。她是过来探望老师和师母的?还是以此机会顺便过来看看他的?薛益理瞎琢磨起来。
她们母女俩看上去就像姐妹俩。
师母着装朴素、不施粉黛,在韩梦妈妈面前就是一位老大姐。薛益理的母亲要是也在场的话估计也跟师母差不多了。薛益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跳脸热起来。
回想先前阿姨看他的眼神,他猜测韩梦应该还没有告诉她父母——他俩之间目前的关系,再或者她妈妈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他期待着恩师早点醒来告诉他,她们当时有没有谈到他。
薛益理在楼下走来走去,回想着先前一幕,他莫名的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突然很想家。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他妈的号码。他妈那朴朴实实的样子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她就是他的最爱,谁也比不了的。
电话一接通,里面传过来小孩的哭闹声。
妈妈告诉他,他的小侄子跟他的小外甥女在争抢东西,双方都不让,他嫂子叫小侄子把东西主动让给妹妹,小侄子不让,被他嫂子轻轻地打了两下就委屈地哭了起来,另一个抢不过哥哥也嚎了起来。家里现在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热闹非凡,平时偌大的房子都是爸妈两人守着。他们期盼着逢年过节,又感伤一年一年过得那么快。
薛益理习惯了打电话回去报喜不报忧。自然,他没有把恩师的事情告诉他妈。他妈还告诉他,她还特地去买了一大口袋邻村自产的粉丝,他爸爸还准备杀两只老母鸡等他回南京时带给师母,没想到他今年十一没有回去。他告诉他妈过段时间有空回去再带过来。
“你在干嘛呢?”不知何时韩梦走到他的身旁,他沉浸在幻想着,没有留意的到。
“没什么,静一静。”
“理哥,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看你脸色不好。”
“可能吧。”薛益理苦笑一下,“对了,阿姨怎么过来了?”
“你说我妈呀?”韩梦顿了下,“我昨晚回去后向我妈打听一些病情,后来她追着我问,我就告诉她了。这不,今天她非要过来探望师母。”
“你没有说其他的?”
“没有啊。”
没有啊。薛益理听到这三个字心里泛起淡淡的失落感。他后悔自己不该问。
亲人在哪,家就在哪。
担心师母每天路上的安全,薛益理每天起早贪黑地接送师母。直到假期结束,薛益理才告别公寓、医院、师母家——这三点一线地生活。
他每天在上课时还会时不时地担心师母乘公交车有没有坐过站?
每天傍晚下课后,他又是急匆匆地奔去医院,开始了四点一线的奔波。
没过几天,他站在讲台上,突感头脑昏沉,说话有气无力。好在他吃了那么多年的中药,身体调理得还不差。他撑到了下课。
他无力上课又很想睡觉,就告了假,硬撑着开车回去。
王烨打他电话,总也没人接。要不是王烨开他的家门,看到他衣服也没脱,高烧不退地躺在床上。后果不敢设想。
后来王烨奚落他,“要不是我,你就教不了书喽。”
“为什么?”
“你见过有几个脑子烧坏了还能教书的?”
那晚,王烨发现薛益理生病后立马把韩梦召了过来。韩梦更是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的出现在王烨面前。
“已经吃过药了,额头上的毛巾就麻烦你定时换啦。”
“烨哥,谢谢你啊。”韩梦扭头对着王烨感激地说道。
“脑子还没烧坏,我可不希望老理傻傻地把你娶了。”
“烨哥!”
王烨坏坏地笑了笑,“有事叫我,我先回去了。”
王烨走后,卧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但是韩梦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没有静下来。
她坐在床头,倾身用手背感知着毛巾的冷热。毛巾还有点凉,她的手随着她的目光滑到薛益理的脸颊上,脸颊烫手。
由于灯光有些昏暗,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她把身体又倾了下去,脸上能够感触到他温热的呼吸。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私密的地方这么近距离地欣赏着她喜欢的人。他标准的国字脸、宽额、浓眉、高鼻梁,不大的眼睛紧闭着,每每那深邃而又略带忧郁的眼神总是让她着迷。五年前当她第一次偶遇薛益理时就被他那深邃又忧郁的眼神深深地吸引住,以至于多年不忘。
她的目光停滞在那坚毅的嘴唇上。她咽了口唾液,情不自已地贴了上去。
一瞬间,她被吓了一跳,刚刚紧闭的嘴唇张开了,似乎要反吻她。
她反倒吓了一跳,愣住了。。
“梦,别走,别走......,老师,老师......”
韩梦听到后,眼里噙着泪花,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