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弹窗有毒

　　夏天的雨夜显得格外凝重，平时热闹非凡车流不息的街道今天出奇的安静。
　　王宇轩来到这座城市快一年了，北大物理系毕业的他去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投了为华的简历，本以为自己啥都不搭的专业连让hr正眼瞧一下的资格都没有，没想到却顺如破竹的通过了笔试面试直接拿到了offer。虽然已经有了本校保研的资格，但他也没多做纠结，这年头物理系的科研狗一抓一大把，年薪几十万的工作可不好找，便毅然踏上了南下的高铁。
　　夜已经很深，本来9点钟下班，项目比较急又加了一个钟头的班，乘地铁回出租房，洗完澡出来已经快11点了。不过工作再怎么累，时间再怎么晚，该打的游戏还是要打的，该看的视频还是得看的，毕竟这是为数不多的生活乐趣。
　　点开自己昨天在b站上新追的一部番，顺手拧开一瓶冰镇的可乐，拿起洗澡之前点的一份鸡腿，躺在电竞椅上的王宇轩不禁感叹什么叫人间值得，这才叫不枉此生。
　　进度条还没到一半，突然窗外一声炸雷，吓得他一激灵，手里的可乐没拿稳洒在了键盘上，赶紧起身拿了张面巾纸把键盘擦干。
　　擦到了一半，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道女神音“银河系第一家线上神国上线啦，性感神官在线洗礼”，王宇轩立马心虚的左右看看，虽然明知没人，但这也太突然了点，应该是自己刚才擦键盘时不小心按了一串网址进去，窃喜之余带着点好奇，就要点进去鉴定一下资源。
　　等等，刚才听到的好像不是澳门赌场性感荷官，首页上的图案也没有任何熟悉感，该不会是个病毒链接吧，可还没有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悬在“立即参与”上的鼠标已经按了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王宇轩觉得，我的手恐怕有自己的想法。。。
　　王宇轩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一个无比漫长的梦，在梦里，最开始他以一个高高在上的视角，注视着一颗无比巨大的星球，这个星球上有着广阔无垠的海洋和同样广袤无边的大陆，没多久他的视角开始变换甚至分裂，就像自己成了亲历者参与了文明的萌芽，到刀耕火种，聚集部落，再到建立城邦兴建神庙，交流，贸易，战争，文明与种族的碰撞，帝国与王国的兴衰，他还看到“自己们”以神的名义，传播信仰，驱逐邪恶，甚至攻击他神的信徒。
　　就好像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参与了文明的进程，不，不是一个人应该是无数人，到后来他的视角分裂到成千上万，就像这个世界变成了万花筒，又像是自己变成了有无数摄像的监控系统。不过这个系统像素有点低，有一些东西近在咫尺，却朦朦胧胧，明明就在那里，却怎么也看不清，他只当这是梦，也没有多想。
　　王宇轩很想醒来，却发现自己睁不开眼，说来也奇怪，他就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胚胎状态，他能感到，自己正在以一个自己不了解的方式缓慢成长，难道自己在二次发育？那个漫长的梦境早就结束了，但是脱离梦境的他并没有完全醒过来，而是进入了这种自闭状态，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那部电影讲述的就是多重梦境的故事，但与电影情节不同的是，自己在那个漫长梦境里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但现在却清醒无比，和平常的唯一区别就是睁不开眼。
　　他有点害怕，倒不是怕睡过了迟到，前段时间看到过一个新闻：某男子在家熟睡，被器官贩卖组织割去肾脏。他怀疑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不是被深度麻醉，他没做过手术，也不知道被麻醉是什么感觉，不过他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看过一本提到麻醉常识的书，当下便尝试着回忆那本书的内容。
　　(....此处可跳过...
　　“全身麻醉，就是通过使用麻醉药物，使人的痛感和意识达到可逆性消失。但由于意识存在和记忆完全消失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其间可发生一系列麻醉深度上的变化。病人可清晰地听到、感觉到手术在自己身上进行的全过程，以及手术当中外界发生的事。这称为术中知晓......”
　　......)
　　一边回忆一边尝试着调动自己的知觉，这才发现自己不仅睁不开眼，还听不见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躺着还是站着，没有触觉没有热觉，唯一有的，就是空荡荡的失重感，“这和深度麻醉完全不同，要么彻底失去意识并丧失感觉，要么保留意识保留部分知觉，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意味着我即便丧失了对外界的反馈，也应该能接受到外界信息作用在我的感觉器官上产生的神经冲动。”
　　排除了被麻醉的可能并没有让王宇轩感到片刻的安心，反而更加的急躁不安，“难道我因为过度疲劳成了植物人？”，像是受到了感应，关于植物人的知识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此处可跳过...
　　“持续性植物状态：指由于神经中枢的高级部位大脑皮质功能丧失，使病人呈意识障碍或昏迷状态，而神经中枢的中心部位（皮质下核和脑干）的如呼吸、体温调节、消化吸收、分泌排泄、新陈代谢以及心跳、循环功能等依然存在的一种病理状态，也称作皮质死。处于植物人状态者的自觉的思维活动能力的丧失，其间脑与脑干的功能有充裕的保留，一些自主神经反射与运动反射都有保存，并可有正常的睡眠觉醒周期。处于植物人状态者无意识和思维能力，不能与外界沟通，又称之为社会死......”
　　......)
　　王宇轩并没有急着与自己记忆中的知识做对比，而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自己能考上北大物理系，自是聪明过人，博览群书，但也没有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关于医学方面的书自己只是草草翻过，看了个大概，搁在平时绝不可能记得一清二楚，要达到如此程度的清晰，在王宇轩的世界观里，除了大脑变成硬盘外，就只剩下他现在处于潜意识层这一个可能。说到潜意识，立马一堆关于潜意识的知识条理分明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
　　终于放空了充斥着各种知识的脑袋，为了防止时不时的冒出一连串的知识以及一长串的无意义链接，王宇轩硬是给自己心理暗示了个调用指令，相当于给浩如烟海的数据库加了个阀门或者权限，这样在他没有尝试获取概念的时候就不会顺着思绪突然冒出来。
　　王宇轩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死是活，或许这就是死亡后的世界？一片漆黑，无知无我。不过从北大物理系毕业的他受过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他更相信自己还活着，以一种自己不了解的方式活着，或许他的身体现在就躺在某生化实验室的实验台上，又或许现在的他依旧是个梦境，只是梦境里的自己在自言自语罢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宇轩认为宇宙的寿命可能都没有如此漫长，他明白这是由于他思考的速度过快，又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的缘故。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回顾了他所学的所有知识，回想了他人生的全部经历，一遍一遍又一遍，令他感到恐惧的是，每一次回顾，他都会看到一些新的知识，那些知识不知道从何而来，却是那么的匪夷所思，有的无关紧要，有的骇人听闻，有他从没听说过的种族语言、文化和风俗，也有不朽神灵的秘密，有的有理有据，就像真的一样，有的却自相矛盾，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孤独太久精神状态出现了无法自查的问题，又或者这些本来就有，只是之前没有回忆起来。不过令他心安的是，他的人生经历没有莫名丰富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参照，王宇轩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敏锐，意志变的坚韧强大，这种变化非常清楚，这不仅仅是指数级的增长，打个更恰当的比方，如果说刚开始他的意志如同寒风中的烛火，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堪比宇宙中最大的黑洞，足以抵挡灭世的风暴，这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宇宙大爆炸的时空暴涨，在忽略不计的时间里足以天差地别。
　　现在他隐隐感到自己的意志足以干涉外面的世界，以一种他不了解的方式。
　　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知识也以相同的速度在不断膨胀，幸好他的思维早已今非昔比，不然光是这庞博且错乱无章的知识足以让任何一位智者精神崩溃，整理并浏览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他，即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