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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滨海非常凉爽，入夜，城市人家的灯如银河的星辰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述说着各自的故事。
豆大的雨点起初稀稀拉拉，片刻后密集的雨柱敲打着夜色下狼狈的行人。
滨海雨水多，智博如一条野狗在雨雾中穿行。
路灯下，男人的哭声引气智博的注意。人们急匆匆寻找避雨的地方，灯柱下一团灰色的身影蜷缩着。
智博停留片刻，冲进路边小店买了两把雨伞。
“这雨看起来不会停。早点回家吧。”智博把雨伞递给中年男子。
“没有家了，什么都没有了。”男人灰衣灰裤，皮肤黝黑粗糙。
这一带容易积水，雨照这种下法，半天时间，积水能把人冲走。中年男子情绪不对，留在这里不妥。
“走吧，去对面躲雨也是好的。”智博拉着男人穿过大街，进入一片烂尾楼。
找了靠街的一栋楼，两人席地而坐，街灯的余晖驱散了黑暗，这是一处不错的避雨之地。
智博递了支烟给男人，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两人吸着烟，风把水雾倦进屋子里，令人精神一震。
男人缓了缓，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男人姓李，农村人，来城里做卖菜的营生。
卖菜是很苦的，半夜两三点就得起床，骑着电动三轮车去批发市场进货，大概五点回到菜市场。
批发来的蔬菜，挑出快要腐败变质的，然后码放整齐。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早晨六点了。
买菜的人也陆续来了。老李夫妻两在这里卖菜有三年了。
风里来，雨里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掉正月里那几天回乡下过年，全年无休。
智博默默的听着老李在一旁念叨。对老李打心眼里佩服。
前年过完年，老李认识了一家服装厂的经理赵峰。
两人是一个乡的，赵峰为人豪爽，平易近人，一点经理的架子都没有。还帮老李介绍了一个客户。
在赵峰的引荐下，服装厂食堂的蔬菜全部由老李供应。
这可把老李乐坏了，菜市场一斤一斤卖，一天能卖多少。服装厂不大，但好歹是工厂不是。
老李为了感谢赵峰，弄了个信封，里面包了五千块想趁吃饭的时候塞给他，但被赵峰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事情在老李朋友圈传开，众人皆称赞赵经理的人品。
老李的好日子来了，工厂月底准时结清当月的菜钱。好事持续了三个月，工厂改为这个月底结清上个月的菜钱。半年后改为三个月一结。
老李是个实在人，本分老实，也有点爱面子。工厂拖欠菜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老李去找赵峰，被人家一句话就顶回来了。
“老李，现在都是这样的，放心吧，老板不缺钱。这么大的厂子，还能跑到哪里去。我们是老乡，我还能坑你吗？”
左拖右拖，到前天为止，服装厂欠了老李二十来万。
“这几年起早贪黑赚的钱都压进去了。”老李拿烟的手哆嗦得很厉害。“拿不回来了。听说老板跑到越南去了。”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老李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女人焦急的问他在哪里。
挂了电话，老李抹了把眼泪。“我老婆打来的。”
“回家吧，一会儿外面水能到大腿。”智博和老李加了微信，两道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智博回到家，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打开手机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事。
柳烟靠在他肩膀上看肥皂剧，偶尔暼一眼智博的手机屏幕。。
“臭猪，你把生活写的太苦了吧。看了让人压抑。”
“这就是生活呀。我只是忠实的记录下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