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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何猛然起身,映着太阳的鱼肚白,打量着洋灰墙壁,还有地面上自己睡之前点着的一炷药香。
这药香本是驱蚊用的,也是记着时间,只是如今早已剩下一摞摞叠开地面的白灰,屋内余香未散寥寥。
再望着窗外的天色,听着蝉鸣,鸟儿鸣叫,隐约院外还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是郑师兄的学生来上课,自己是离开了一夜。
约莫一下,如今没有睡意,身体也不在疲惫,和睡醒没什么两样,好像只要进入梦境,自己的精气神就会恢复?还是梦中的自己睡了一夜的缘故?
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不然现在醒来,或者今天晚上醒来,现实中最多睡了一个小时,浑身还是酸着。
但梦境又与现实体质相通,自己就算是现在醒来,也会恢复劲力,只是浪费了一次梦世界的经历。
秦何靠在床头思索,算是整理完了,总的说来,能恢复体力是好事,有更多的时间用来锻炼,当然休息的地点也要找好。
其后,自己现在也知晓了时间,大致为梦世界十日,是现实世界一夜晚。
现实世界十天,也是梦世界的一夜。
或者更直白的比方,就是现实十日之后的夜晚,自己又续上了那个没有做完的梦。
那接下来干什么?
秦何下床走了走,摸了摸肚子,开门,去厅堂吃饭,这精气神虽然恢复了,肚子却还在饿着。
等吃饭完,七分饱。
开始练吧,不能浪费了恢复好的劲力。
最打紧的事,梦境十日后归回现实,还有吴老板的面要见,这功夫肯定是越扎实越好,第一次出门打交道,不能被人看扁了丢脸。
秦何盘打着架子,听着不知何时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心思慢慢静了下来。
中午。
听到郑师兄敲门喊吃饭。
秦何才一撤架子,出门吃,吃完饭,屋里不回了,拐出大院,该跑步加深体力消耗了,势必要把这劲力给盘打干净。
这般逮着梦世界内的药材好,药性高,狠劲着练。
不知不觉就是五天时间过去,不能浪费任何时间。
偶尔实在是练累了,没劲了,才会在街上看看转转,找个地方乘凉休息一会。
而也在第六天下午,大太阳依旧照着。
秦何这时从城外跑完步、打拳回来,实在没劲了,城门也看到了,往来有人,就散了架子,如往常一样,看到哪家茶摊、或者哪座客栈离自己近,就去哪家休息。
如今一进城门,右边不远有个福来客栈,进。
饭香与酒香飘来。
秦何打量了一圈,客栈不大,一层十二张桌子,此时坐了三桌七人,都摆着酒菜。
喉咙动了一下。
秦何拖着有些酸的腿,走的笔直,向着左边靠窗户位置走,一边向着笑面迎来的小二,点上一壶茶水,两个小菜,米饭,又坐在干净柳木板凳上,望着窗外匆忙行人,小坐休息。
可没过一会。
饭还没上来。
客栈门口却行过一辆马车,马侧有一位马夫拿着鞭子,轿子四周六位佩刀家丁,护着轿子周围,看似轿子内的人非富即贵。
在马车不远处,还有一位中年正迎面策马来到距离轿子前方五十来米处,不等那些家丁呼喊,便早早驻步,向着前方轿子拱手笑喊道:“冯爷!我去您府里找您了..听管家说您来西边铺里了..”
‘沙沙’轿子布帘拉开,一位头发有点花白,年龄约莫五六十的老者从中探出身子。
秦何正好在他斜对面窗户位置,一瞧,还见过他,是在上次梦境中的第五日,自己在镇里一家药铺内抓药时,见到他进门像是闲逛,但药铺掌柜却唤他‘东家。’
如今再根据这个‘冯爷’二字,那镇里就一个冯爷,人送‘冯老财’外号,是大药商,当地大名鼎鼎的人物!
“张镖头有什么事?”冯老财望着张镖头,也是笑着打招呼。
“是有点小事..”张镖头朝着冯老财轿子四周的家丁一拱手,拍了拍自己身子,才策马上前,“咱们去您府邸上说?这儿人多眼..”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冯老财好奇,指了指旁边秦何所在的客栈,“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就在这说吧。”
话落,轿子前沿落下。
冯老财在五位家丁的搀扶护卫中进了客栈门,另一位家丁还从轿子后面解下、背出一张靠背红木椅子。
张镖头想了想,把马交给小二,随后跟上。
“冯爷!”客栈内的人瞧见冯爷,皆是点头问好。
秦何接过小二递来的饭菜,也是不显特殊,随着众人一句,埋头吃饭。
掌柜的见到几人过来,是笑着出了柜台,亲自招呼道:“冯爷、张镖头来了!您二位吃点什么?”
“家里烧好了饭..”冯老财客气向掌柜一捧手,又向着客栈中间的位置那走,“今日就在掌柜这里歇歇,坐坐,和张镖头说点事。”
“好,好嘞!”掌柜的应了一声,回身在柜台那沏了一壶茶水,亲自端了过来,接着忙活了。
家丁把椅子放好,分站几侧。
张镖头端着茶壶,摆好杯子,倒上茶,是先向着冯老财追捧了几句,听到冯老财笑了,话题打开,才有些试探性问道:“冯爷,您看这世道难走,哪里都得小心..”
“你我多年朋友,一个镇里的人。”冯老财大手一摆,“有什么事就说吧,家里饭菜一会就凉了。”
“是这样..”张彪头笑着脸,“我无意听闻前几日您的货好像被山匪动了..所以..要不..让我们镖局给您护卫?我自问走南闯北,认识一些..”
“张镖头说了半天是想压我们药铺的镖?”冯老财品着茶,“张镖头是跑南闯北,认识不少山里英雄。那你也透个信,我是得罪谁了?为什么他们会劫我冯老财的货?是不是我打点的还不够清楚?慢待了哪位英雄?”
“您老别的没错,谁也没得罪..”张镖头露出讨好的笑容,“就是您钱太多了,肯定引小人惦记!传您的坏话啊,他们这忒孬了!
“惦记我什么?”冯老财笑容淡了,放下茶杯,稍微靠着红木座椅,望着张镖头,“十二年前,开春田耕的时候,镇里走水,大库内的粮食与粮食种子着了不少!当日,老子在镇外送货路上,见镇里花苗子一家的老大,八尺高的汉子哭着像是花脸猫一样骑马追来。老子当时一听镇里的粮食种着了,直接把送往齐省的三车价值四百两银子的药草全扔了!当日就掉头拐到大丰城里去求粮买粮食种!那时还是耕种的时候,都缺,老子是大把大把的银票像是撒报一样撒出去,才装了三车粮食种子!让全镇一半的人那年有粮能种!”
冯老财起身,质问道:“谁敢说老子不人物?说老子坏话?你去问问镇里的三千二百七十六户人家愿不愿意?能不能把那人的嘴给生撕了!给他的山填平!”
“冯爷您别生我气啊..我也不知道是谁..”张镖头陪笑着起身,想扶着冯爷,又被冯爷身后两侧的两位家丁给上前一步拦着了。
“今个天色也不早了。”冯老财长呼了一口气,脸色平静,望着被拦着的张镖头,“张镖头先回去吧,你孩子在郑先生那里读私塾,别让郑先生久等了。我家的饭菜也估摸凉了。”
冯老财说着,拿出一枚大洋往桌子上一放,向着从始至终都在打着算盘,不敢朝这里望来的掌柜道:“掌柜,茶钱。”
掌柜躬身,“冯爷您慢走!”
冯老财点头,大步离开桌旁,家丁护着,有人背着椅子。
“冯爷..”张镖头看到冯老财要走,想追出去。
‘啪嗒’一位落在后面的家丁负手站在门边,拦着,等东家上了轿子,启程了,他才虚礼偏手另一边道:“张镖头您请,都是街里街外的,别让小的为难,刀剑不长眼,碰了您。”
“我..”
“您请!”家丁一手按着刀柄,看着张镖头。
张镖头瞭望着冯老财的轿子,膝盖与小腿动了动,想迈步追去,最后还是一转身向着西边走了,接孩子去。
秦何只是听着,等吃完饭,结了饭钱,就朝郑师兄那走。
但心里面却想着冯老财这人确实人物!
尤其自己练武、练武,不实战,不打人,那叫武?
加上冯老财他家还是开药铺的。
秦哥盘算了一下,心里有股劲压不住,想着自己回到现实以后,肯定要去帮吴老板镇场子,那何不先练练?先帮冯老财镇镇?护送?
这个再怎么说,只要进药铺里做活,今后他们药铺再卖给自己草药,都是自己人,能不能便宜些?
总不能一直花师兄的钱,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能找个活,就找个活吧。
想到做到。
等回到家里,等晚上郑师兄没课了,师兄弟在厅堂内吃饭。
秦何吃的半饱,放下了筷子,看到郑师兄也望来,便直接问道:“郑师兄知道冯老财吗?”
“冯老财?”郑师兄筷子停了一下,“怎么不知道。他是镇里的大药商,包括咱们这十里八村的采药散户大多都是在他手底下吃饭。说句不好听的话,没冯爷帮忙出货,跑着两省商路。很多散户的药都放的太久,保存不当坏了。”
郑师兄叨着花生,嚼着,“师弟,你也是跑过外面的路,知道现在山匪太多,没点能耐,没多少人敢拿着货与钱跑出去。”
“我知道..”秦何点头,又扒拉了几口饭,突然问道:“师兄我想去冯爷那做点事。不然我天天在家里白吃着..”
“你说的是什么话?”
‘啪嗒’筷子扔到了桌上,郑师兄脸色一板。
但说实话,他心里是高兴,觉得小师弟干活不干活没事,重要的是慢慢接触了外人,总比天天闷着练武好。
那一个劲的跑来跑去,天天回来就像是下地里的泥人一样,他做师兄看到,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可这怎么说?让师弟出去干活?真像是他嫌弃自己师弟白吃饭一样,没法开口。
“师兄不用劝了。”秦何是知道郑师兄关照的心思,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打开天窗说话,“我知道师兄不是在乎我这一顿饭..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咱们..”
秦何望着郑师兄的脸色,“咱们什么时候去?”
郑师兄也望着秦何,忽然笑了,“咱们师兄弟现在就去!”
等出了院子,来到大街,转过三里街道。
来到了冯老财的府邸前,高高院前。
秦何路上听郑师兄说,冯老财的府邸,是他家的十倍大小,阔气!
同时,下人看到了郑师兄过来,问都没问,直接一捧手,回府禀告了。
没过一会。
一声大笑先从门内传来,冯老财从门内走出,下了台阶,笑呵呵的望着郑师兄拱手道:“郑先生来了也不说一声..”
‘嗒嗒’他旁边还有位年龄十二三的少年,一见郑师兄当面,便前跑几步,站在郑师兄面前,一个躬身,恭恭敬敬道:“师长好!”
郑师兄看都没看少年,是先向着冯老财还礼,才望向了少年道:“今日功课可曾做完?”
“回师长..”少年挠了挠头,手心有点疼,也有点痒,不敢回话,只剩回身可怜兮兮的偷偷望向冯老财。
冯老财瞪了他一眼,“滚回去!”
“是..”少年一个激灵,是先向着郑师兄一躬身,才灰溜溜的跑回府内了,可他也是知道自己父亲和师长本就有话要说。
他出来迎接,也不是插话,是听到师长来了,礼数。
就这还是他的两个大哥在外地,不然就是他们一家四口过来迎接。
因为他那两位大哥也跟着郑师兄学过,都是郑师兄的学生。
“郑先生这么晚前来,是有什么事?”冯老财见到小儿子回去,才向着郑师兄询问。
郑师兄望向了秦何,手掌搭在秦何的肩膀上,不服刚才的师表威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求人道:“这是我堂弟,想来冯爷这里图个活,您看方便的话..”
“好啊!”冯老财二话不说,拉着两人就走,“走,家里刚烧好了饭菜,咱们边吃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