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介水江降妖

　　滔滔大河，去势汹汹，滚滚横流，波涛壮烈。
　　这介水江，乃东境有数大河。纪离路过，闻有水妖作恶，吞吃良人，遂杀气腾腾赶来。等来到江边，却又傻眼。
　　这江面之宽，根本几乎望不到对岸，怕不下数万米，又上哪里去寻一妖。
　　观察世界时，不论人妖，只会留意强者，弱者如过江之卿，哪里理会得了。
　　不想空手而回，纪离便去两岸寻访。据百姓所言，水妖出现毫无规律，有时连着数日作恶，有时二三月不见踪影。
　　纪离无奈，干脆买一扁舟，每日载着猪羊宰杀投于江心。此举引来各种恶鱼，搅得江水混乱，好不热闹。
　　如此十余日，真生了奇效，有东西被惊扰而出！
　　只见鱼头人身，浮于江面。那鱼头怪怪的，似鱼非鱼，看不到鼻子，鱼鳃在脖颈下，下人身穿着道袍，看着好生别扭。
　　人和仙皆有三六五等，妖亦如此。
　　怪是最低级的妖，纵横山林，徒有蛮力。之后进化为精，能开灵智，聪慧不下于人，可幻化人形，且有似神通的天赋能力。待到结成内丹，是为妖王，可驾妖云，横行难制。
　　观此妖，虽不知种类，但应是一条鱼精。
　　“道友，我又不是鱼，你钓我作甚？”
　　顶着鱼头不是鱼！纪离哭笑不得，不知该做何回答。
　　“哦，没有鱼竿鱼钩，你是来喂鱼的吗？”
　　“我来钓鱼，愿者上钩。你不是鱼，那算什么？人？”
　　“我不是人吗！”
　　“不太像。”
　　鱼精大怒，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地道：”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纪离忽觉莫名其妙。此行是斩妖除恶，不是斗嘴骂街，劝妖行善，遂义正严词地道：“我且问你，是不是你袭扰江船，吞吃百姓。”
　　“扰我清修，该罚，送到嘴边，该吃！”
　　既如此，甭废话！纪离就要动手。
　　“且住，道友，我倒要问你，你投入江中猪羊从何而来？”
　　“市中买来。”
　　“活的？”
　　“活的。”
　　“你能杀生，我为何不能？”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它们是活生生的猪羊！”
　　这歪理，没法讲！纪离大悟，为何要和傻缺妖怪讲道理，难道想把智商降到它的档次！不能中此鱼精诡计！
　　他虽变成小世界，不知种族，但认同的唯有人类。若妖修有人类做派，按人类道德准则行事，自可接受，但面前鱼精显然已经入魔。
　　“你还当不得吾一声道友，既如此，今日贫道送尔归西吧！”
　　“说不过就动手，非君子也，人类果然卑鄙！”
　　鱼精怒叫中张开的大口骤然喷出一道暗光。
　　果是妖类，好狡猾！纪离早有留心，左手掐诀一指，面前凭空生出一个金塔，罩住全身，同时右手掐诀一点，一道白光击出。
　　此光如此之快，乃至于暗光未到，就已后发先至，命中鱼精！
　　鱼精自以为偷袭得计，完全未料到，结果面门中招，立时惨叫一声，血流满面。
　　此时叮的一声，暗光击中金塔，毫无寸进后滑落。纪离这才发现来袭的是一个宛如刺刀的三角箭刺，瞧刺尖中空，散发幽光，必藏有巨毒！
　　鱼精本以为是过路小道士，能解解馋虫，未曾想撞上铁板。
　　法修不似体修和剑修，初始相对弱些，多依靠法器和符箓。眼前小道士完全不假于外物，却能瞬间使出两大强力法术，太不寻常。
　　最重要的是，一击就能伤它，不逃留着被烹吗！鱼精顺势翻身入水，逃之夭夭。
　　纪离一击建功，第二道大日锤跟着发出，未曾想鱼精机敏，此时已然倒下，差之毫厘地避过此击。
　　眼见鱼精消失在水里，纪离没有追。他能水遁入江底，但没有水中神通，恐奈何不得皮糙肉厚的鱼精。
　　强大的肉身是妖类唯一的天生优势，如鱼得水绝非虚言。
　　纪离无奈撑船返回岸边。鱼精狡黠，此番让它逃掉，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引出来。大江是它的主场，他不敢轻入。
　　这一路行来，轻松拿下了不少小鬼小怪，今天他的行事略有托大。
　　先废话太多，跟一条二货鱼精瞎咧咧，后又不谨慎，竟让鱼精先出手偷袭，最后还不坚决，没有连发攻击。
　　论实力，他碾压鱼精。无极宗秘传乃玄门正法，高深精妙，越级挑战小宗门修士都轻而易举，更休提粗劣不堪的精怪之流。
　　说到底，还是缺实战经验！纪离细心复盘，想明再遇如何应对最佳。
　　除恶务尽，今番恶了此妖。若就此离去，恐鱼精会把怒火发泄到百姓身上。
　　纪离检点无极宗秘法，决定提前修炼《大荒七十二变》，此乃无极宗六道七术八法中的护道八法之一。
　　适才所发出的护体金塔名“金浮屠”，那道白光叫“大日锤”，都是真修七术之一，乃无极宗弟子从第一境祛凡用到第七境玄道的根基法术。
　　所谓七十二，指的是七十二种洪荒时代的异兽，真假不知，但每种异兽皆有滔天凶威，霸世神通。此法修成即可变身兽形而战，堪称所向披靡。
　　此法本应在无极金身有成后修炼，那样才能显出真正威力。
　　纪离目下无计可施，提前修炼。反正只要能发挥出此法半成的威力，就能轻松灭杀该死的鱼精。
　　他在岸边结庐而居，安心修炼。
　　鱼精消失数日后，鬼鬼祟祟地现身。这回学聪明了，离得远远的，确定小道士没走，真耗上了，大嚷道：
　　“兀那娃儿，大爷打不过你，你也抓不到大爷，为何还恋栈不去，徒费大好光阴！”
　　纪离朗声道：“你若授首，我自归去。”
　　“不当人子，咒大爷死，你这腌臜泼才，直娘贼，蠢牛鼻子……简直是人中败类……衣冠禽兽，大爷又没惹你，你凭啥要打杀大爷才甘心！”
　　这货的词汇量真不少，长长的一大串，很多纪离都没听过！面对这样一奇葩，他任其聒噪，不做理会，专心修法。
　　鱼精骂了半响，疲了，又心生狡计。它化出原形，掀起漫天江水，直往纪离头顶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