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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市鹿山区暴徒事件八十天后。
聂宇出院了，可是他很有些恋恋不舍。
呆在医院多好，病房是最好的，护士是最好的，还有人全天候保护他。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聂宇这段时间其实根本没怎么休息。
他每天一睁眼就对着几千万字的目录，开始从基础学习脑中的知识，直到耗光精力，偏头便睡，然后周而复始。
如果出院了，想再次达到这种学习条件，几乎是不可能的，那起码得雇十来个奶妈伺候着。
聂宇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快点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他站在医院门口，没人送他，没人接他。
住院期间倒是有两拨亲戚来探望，可在国安的监视下，都没聊几句就留下些水果、蛋糕什么的，走了。
他心里明白，能在这时候来看他的，八成真是亲戚，而且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可聂宇一来跟他们不熟，二来也不想拖累人，就他如今这处境，说不准哪天就又被人踹门追杀。
冷处理一段时间，这亲戚关系也就淡了。
他在医院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掏出自己几个月没用过的手机，照着一张名片拨号。
“喂，刘队长吗？我是聂宇。”电话接通后，他说道，“嗯，我刚出院。我本科是学G语言的，您看能不能帮忙给介绍个工作啊？”
“哦，好，行，您说，我记得住。”
“好，谢谢了，再见。”
刘文楠的态度很冷淡，毕竟这几十天里，两人没说几句话，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面对聂宇的请求，那边只是给他一个手机号码，这明显就是不愿多搭理的意思。
这都在聂宇的意料之内。
作为一个被国安关注的，悬而未决的凶杀案受害人，如果非人类的杀手再次出现，目标九成九还会是他。
那么用腚想都知道，他身边的监视不可能少。
反正已经被监视了，何不索性靠上去呢？
我就腆着脸找你帮忙，而且就算你帮了我，我还得挑三拣四一番。
谁都不喜欢扶不起的烂泥，那边一旦嫌弃他，监视自然就会放松。
至于脸面，咳，不多多丢脸，那边能嫌弃自己吗？
………………
夏国首都，汉京市郊。
一个四面环山的建筑群内。
咚、咚。
两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荆湖省国安厅外勤三队刘文楠前来汇报！”刘文楠进门后跨前两步，立定敬礼。
“嗯。”巨大办公桌后的一位白发苍苍却面容英武，精神矍铄的老人点头说道，“原地待命。”
“是！”
“小陆你继续说。”老人对房间中站着的另一人示意。
“我的想法是，一个非人类的出现，与发现某种新物种一样，并没那么重要，没必要寄予过高的期望。”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从容说道，“即便样本的各项数据很高，但受制于生物技术，我们照样无法从中受益。在月主星上，肉体比人类强大的动物比比皆是，可直到今天，人类仍然打不过大猩猩。”
“……”英武老人一言不发的注视对方，若有所思。
“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是头脑，最坚固的铠甲是科技。”白大褂年轻男子继续说道，“如果能得到更多非人类的活体，继而弄清他们的语言，分析他们的文化，研究他们的科技，那才是对人类而言，最有价值的做法。”
“当然，通过研究非人类的身体结构，获得改造人类的有效方法，也是一条可行之路。只是很遗憾，我们现在的生物基因技术还达不到那个高度。”
“……”英武老人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人类文明发展了几千年，即使我们现在能做到登月，可普通人仍然无法在原始丛林中生存下来。放在首要位置的，的确应该是研究他们的文化。”
“小刘，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老人偏头示意。
“报告部长，幸存者于今早顺利出院。”刘文楠立正答道，“住院期间一切正常，未发现任何试图对其不利的单位或个人。”
“哦？”老人皱起眉头，“难道对方收手了？”
“依经验来……”
叮、叮、叮……
正当刘文楠准备侃侃而谈之际，他的手机响了。
这真是太尴尬了，他拿出手机就要挂断，可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姓名，又犹豫了。
他抬眼看了看老人，老人会意的点点头。
如果是普通电话，这位国安队长肯定会直接挂断，抬头请示就表明这个电话有些特殊。
“喂，我是刘文楠。嗯，嗯，你说什么？这……我给你个号码吧，嗯。”
“是幸存者，哦，就是那个聂宇打过来的。”刘文楠无奈摊手，老人和白大褂青年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那小子今天出院，他居然要我帮他找工作！”这让刘文楠真的很无语，“什么忙都没帮上，回答问题也不积极配合，现在竟然找我帮他这种忙。嗨，我真想放手，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胡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部长突然变了脸，拍着桌子吼道，“放手让他自生自灭？你凭什么放手？他是违法了，还是犯罪了？”
“他不配合你的工作，没让你得到有用的线索，你看不上他这个人，你就想放手？”
“刘文楠！我跟你明说了！”部长继续爆发，“你端了国安这碗饭，就得干国安这些事。群众不配合、线索难取得、性格不中意，这才是事情的常态！事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有本事就让群众配合，没本事就特么给我改行！”
“是！部长的批评很正确！我一定改正！”刘文楠吓出一身白毛汗，连忙立正道歉。
“你的这个想法很危险，我跟你讲！”部长最后又警告了一句，然后偏头问道，“小陆，你怎么看？”
“呵呵，看来咱们那位小朋友很不喜欢我们的监视啊。”白大褂青年笑着说道，“他的目的就是让刘队长看不起他，烦他，觉得他毫无价值。”
“没准儿那小子真的是滩烂泥呢？”刘文楠仍旧不甘心的问道。
“呵，聂宇家虽然不算豪门富户，可小康总是绰绰有余的。”白大褂青年摇头答道，“他父母双亡，不算那套房，存款得有过百万吧？作为家中独子，一般人在惨遭横祸却又经济无忧的情况下，会急于找工作吗？”
“何况他是一类大学的编程专业本科应届毕业生，上哪不能混个工作？用得着让你帮忙吗？你现在立刻转行，出去找工作都肯定没他快！”
刘文楠闻言有点懵哔，黑脸透红。
卧槽，差点让个毛头小子得手了，他原本真准备睁只眼、闭只眼的。
“这么看来，咱们这位聂宇小朋友也是挺有心机的嘛，呵呵。”英武老人摸着下巴笑道。
“这是好事儿啊！”白大褂青年也跟着笑。
“这能说明……”刘文楠的反应有点跟不上，问道。
“这小子肚里绝对有货！”两人双眼圆睁，异口同声的说道。
………………
江城市鹿山区松园小区。
“出院了？”梅友访在街道办跟聂宇碰头。
“梅友访警官，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必将铭记在心。”聂宇站直了，对他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
“呃……不用，没必要这么认真，嗨！”看见这架势，梅友访反而手足无措了，可心里是美滋滋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那是我的职责！”
“听说你要找工作？”梅友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颇为顺眼，亲切地问道。
聂宇也感觉这位警官没什么架子，挺接地气。
“其实，我想开公司。”他直接说出想法。
“开公司？”梅友访愣了，“我记得你好像今年刚毕业吧？”
“对，今年七月份毕业的。”
“刚踏入社会就开公司，会不会……”梅友访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聂宇随意一笑，“我想注册一家软件公司，不招工、不租场地、能省的开销都省，除了注册资本金之外，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不招工、不租场地、能省的都省？”梅友访还是不敢相信，“那你这公司能赚到钱吗？”
“呵呵，能不能赚到钱那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聂宇还是一笑，“本事大就吃肉，本事小就喝汤，没本事就赔本关门呗。”
“哟嚯，小伙子活得挺洒脱嘛！”梅友访尽管不怎么懂，但还是被聂宇的话逗乐了，这生活态度很合他的胃口，“看样子，你都想明白了？”
“是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聂宇低着头说道，“叔、父母留的存款还有将近两百万，我想拿出十万来当注册资本金。想找你帮忙走一下注册程序，我给劳务费的。”
看着眼前消瘦的小伙子，梅友访心里怪不好受的，没招谁没惹谁，顷刻之间家破人亡啊。
刚毕业就拿出十万开公司虽说有点不靠谱，可怎么说也是条正路。
专业对口，学以致用，有什么不好？总比把钱花在吃喝玩乐上强多了。
亏就亏吧，花钱买教训也是人生必经之路。
“呲，什么劳务费啊，我可是局里在三十岁之前靠自己买房的第一人，不稀罕你那点劳务费！”梅友访再次晒出自己的光辉历史，“得了，你把身份证复印件、个人信息什么的给我一套，我先帮你递上去。有消息了还得你自己去跑两趟，注册公司这种事肯定是要见到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