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上车

　　周二清晨，伦敦被暴雪笼罩，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二十七度，狂风肆意地从城区中刮过，能见度已经降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二十米以外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城区内的工厂已经全线停工，也没人能在这种天气下去上班。
　　爆炸案导致所有的大型扫雪机器人返厂维修，留下的只有一些中小型机器人，但它们的效率根本不足以维持伦敦的道路交通，刚清扫过的路面几十分钟后便堆积起一层新的浮雪，没来得及清扫的浮雪被不断地压实，和路面凝结在一起，所有的轨道车都停运了，伦敦的交通已经处于瘫痪边缘。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警察在昨天封锁了所有的工作站，共抓到了五名犯罪嫌疑人，全部为工作站内的维修工，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对自己的犯罪行为都供认不讳，伦敦城市规划部正准备向帝国最高法院起诉他们。
　　苏格兰场警司办公室内传来了阵阵鼾声，科尔倒在一旁的沙发上睡得正香，最近连夜的工作也让他疲惫不堪，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咚咚咚！”门被敲得震天响，一下就把科尔给惊醒了。
　　“谁啊！！”他慢慢坐起来，恼怒地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的低沉嗓音让科尔心中一颤，汗毛直立，连忙爬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便服头戴礼帽的中年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身材又高又壮。
　　“长官好！”科尔立马敬了个礼，将他邀请进了办公室，“您不是被调去伯明翰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怎么？”中年男人瞥了一眼科尔，“你看起来貌似有些意见？”
　　“您又在开玩笑了，”卡尔的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我怎么敢对您有意见。”
　　“行了行了，”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没好气地抱怨道，“昨天我还在吃饭呢，一纸调遣令就下来了，把我调回伦敦继续担任警察副总监，我只好搭最后一班火车连夜赶回来了，你说这好不好笑？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调走？”
　　科尔附和着笑了笑，“那您这次回来——？”
　　“听说伦敦发生了爆炸案？真的？”
　　“千真万确，”科尔认真地点了点头，“伤亡惨重，我们已经抓到了五名罪犯，估计还有其他同伙。”
　　“把案件报告给我看看。”中年男人把帽子挂在衣帽架上，坐在了办公桌前的访客椅上，科尔赶紧把文件递给了他。
　　他认真地翻看完案件报告，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这应该算是伦敦几十年来死伤人数最多的案件了。”
　　“对啊！”科尔也略微气愤地说道，“这简直就是恐怖袭击！那群工人明显是受到某些人蛊惑了！”
　　“听说你把罗杰抓到了？”中年男人反问道。
　　“是的，上个周的事。”
　　“也算是为上面那些大人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啊……”他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帝国最高法院要在明天早上对这个案件进行公审。”
　　“这么快？”科尔惊呼了一声，“这拘留时间都没到四十八小时呢！而且他们很有可能还有同伙，上面未免太心急了吧？”
　　一般来说，从逮捕归案到法院公审需要大概一周到半个月时间，如果迟迟找不到有力证据，还要拖得更久一些，这隔天就进行审理的案件还是科尔从业生涯中前所未见的。
　　“快刀斩乱麻，毕竟周五就进行最后的投票了。”
　　“可是……证据呢？没证据怎么定罪？”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问道：“口供和笔录做了吗？”
　　“当然做了。”
　　“既然犯人都主动承认了，有没有证据很重要吗？”他慢慢说道，“无中生有可是咱们的绝活，接下来需要准备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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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连续肆掠了四天的暴雪突然停了下来，气温也稍微回暖了一些，伦敦城从未像现在这般安静过，街道上空无一人，每家每户都紧闭着门窗。
　　突然，从一栋公寓楼中跑出了一个小孩，他一脸兴奋地看着被厚雪覆盖的街道，转头朝着楼上大喊道：“雪停了！彼得！玛丽！安德烈！下来打雪仗啊！”
　　楼上几扇窗户“嘎吱嘎吱”地被推开，露出了几个好奇地脑袋。
　　“我先问下我妈妈！”
　　过了一会，楼道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那个小男孩刚跑出公寓楼，脸上便挨了一记雪球。
　　“杰克！还没开始呢！刚才的不算数！”他一边怒吼道一边弯腰开始捏起雪球。
　　不一会，街道上便回荡着孩子们欢快的吵闹声，那些紧闭的窗户也陆陆续续的推开，一些男人扛着铲子来到楼下一边闲聊一边除雪，很快街道上便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气息。
　　纽汉姆医院内，凯文已经无聊到数窗帘上的条纹了。
　　“三百九十四，三百九十五，三百九十六……”
　　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美妇人绣眉一挑，合上手中的书，温柔地说道：“凯文，你要真的觉得无聊，就坐下看看书吧。”
　　她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一摞书本，“我推荐看《公主与骑士》这本哦，故事可感人……”
　　“停！”凯文打断了她的话，瞥了一眼那堆书，“我对骑士小说可没有兴趣。”
　　“别这么固执嘛！”艾丽莎笑着说道，“你小时候可喜欢听我讲睡前故事了，总是缠着我多讲一些给你听。”
　　“也只有你把骑士小说里面的情节当睡前故事讲……”
　　昨天因为中途去见了一次卡洛斯，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凯文才赶到医院，结果之后就下起了暴雪，轨道车直接停运了，想回去都没办，只好在医院将就一晚上。
　　“雪停了！”窗外有人大声喊道，凯文听后将窗帘拉开，发现暴雪果然停了，庭院里已经有清洁工开始扫雪了。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进来，“艾丽莎女士，该吃药了。”
　　说罢，护士将推车上的一个小铁盘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放了十多粒颜色不一的药丸。
　　“先生，暴雪已经停了。”
　　“嗯，我知道了。”凯文点点头，看着艾丽莎仰头将那一堆药丸吞了下去，脸上微微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艾丽莎的病情最近好了很多，咳嗽的次数少多了，连呼吸机都用不着了，过几天需要动一次小手术，如果术后恢复的较好，静养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这就回去了吗？”艾丽莎问道，“路上注意安全哦。”
　　凯文点点头，“知道了，你也要听医生的话，我周五再来。”
　　道别后，凯文沿着走廊走出了医院大楼，庭院的积雪还没处理完，他一脚踩下去差点摔个狗啃屎，地上的积雪直接没过了膝盖。
　　“居然积了这么厚……”
　　他费力地拔出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医院大门方向走去。
　　好在大门区域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完了，道路上也被临时清出了一条仅供单辆马车经过的通道，不过路面上依旧覆盖着一层被压实的积雪，机器人无法清除干净，只能等工人前来清理。
　　凯文抱着双手微微颤抖，轨道车估计还在停运，他等了一小会，没有看到任何一辆车经过。
　　正当他想要放弃时，道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出租马车，正向沿着道路慢慢驶过来。
　　凯文一下来了精神，定睛一看却发现车头上挂着红色的灯笼，说明这辆马车已经提前被人租走了，不过他还是抱着希望地招了招手，万一人家同意带他一程呢？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马车真的停了下来，那就说明搭顺风车是有戏的。
　　“先生，请问能不能搭我一程？”他扯着嗓子朝车厢内喊道，车窗玻璃反着光，他只能依稀看清里面的乘客是一个黑衣男人和一个戴着红色礼帽的女人。
　　车门“咔”的一声打开了，那个红帽女人歪着脑袋，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上车吧，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