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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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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最后一架“女妖”艰难地在谷地的隧道里停稳时,恐怖的气旋终于飘到了众人的头顶。
  外头刮得天摇地动,风声大得像是无数魔鬼在哭号。大地在剧烈的颤抖,整片天空已经彻底变成了黑夜,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大响,九天的雷霆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开来,一声声闷雷犹如魔啸,在云层中不断传出。森然恐怖。
  面对着这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劫后余生的队员们个个脸色发白,看不清是被吓得脸色发白,还是被飞行头盔上射下的炽光灯映得发白,只是许久都没有说话。
  “喂~,陈,在想什么呢?”
  看着一直沉默地抬头看天的少尉,杰西卡关切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在想今天的雷暴。”陈晓说。
  “雷暴?”
  “是啊,你不觉得这次的雷暴很不寻常吗?”
  雷暴是局地性强对流天气引起的,大气中的层结处于不稳定时容易产生强烈的对流,云与云、云与地面之间电位差达到一定程度后才会产生雷暴,在地球上或许容易发生,可这是在火星!
  火星的大气密度,只有地球的百分之一。
  “……或许吧,”杰西卡想了一会儿,随后耸了耸肩,“但也可能只是咱们运气不好罢了,毕竟火星的气候比地球恶劣得多……谁知道呢?”
  “我可不这么觉得。”陈晓从座舱里拿出水壶灌了口水,让冰凉的液体冷静了一下自己的大脑。
  “咱们……现在怎么办?”加藤正诚忍不住问道。
  虽然暂时是安全了,可他们也已经违抗命令了。
  他因为战绩很差,本就一向不受安杰罗少校的待见,平时冷言冷语地也没少受,如今自己又违抗了命令,一想到少校的冷厉,加藤正诚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你慌什么,不是说好我顶着吗?”陈晓拍了拍战友的肩头,“放心吧,你只是在执行我的命令,再怎么说也军法也不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这可不行!”杰西卡道,“你是为了拯救大家,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至少我不能。”
  陈晓冲她笑笑,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赶紧检修一下飞机。”
  经历了这么惨烈的雷暴与死亡气旋,如今的小队已是狼狈不堪,若是不能把战机都带回基地的话,自己的罪责恐怕又要加上一条了。
  “那我得去找块大点的石头,”杰西卡边说边转身朝隧道的深处走去,“刚刚降落的时候我的‘女妖’有一支起落架卡在地缝里去……啊!”
  姑娘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转变成一声急促地惊叫。
  “发生了什么事?”
  “这儿有道门。”
  “门?”
  陈晓怔了怔,如今人类虽说才刚刚在火星上建立起殖民地,这里的绝大部分地区都还是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奥林匹斯环形山也是如此,在这里出现“门”这种文明的产物,未免太出奇。
  陈晓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们的VIP说不定就是奔着它来的。
  “进去看看。”他沉吟了片刻,然后下达了命令。
  门被打开了,可门后延伸出的依然还是宽阔的隧道,与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两样。队员们鱼贯进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毕竟这是人类文明从未涉足的区域,谁也不知道在这里会碰到什么。
  林洁忽然扯了扯陈晓的衣袖:
  “少尉,这里的空气……似乎有些特别。”
  陈晓看了看自己飞行服上的手表,上头的指数显示门后的空气竟然与地球的环境极其相似,甚至就连重力也一样!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有特质空气护罩的人类殖民地,而是原始的火星环境!刚刚在门外,大家还需要借助飞行头盔的呼吸器和氧气瓶维持生存,行走的时候也有明显的,举步维艰的感觉——毕竟火星的重力只有地球的五分之二。
  可过了这道门,居然感觉和在地球上一模一样了!门里门外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陈晓皱着眉头思索着。
  忽然!
  他的身侧又传来了一声惊呼!
  陈晓扭过头,发现杰西卡一个踉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怎么了?”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姑娘低头检视地面,跟着她发现那个险些让自己一跤跌倒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团黑乎乎的物事。
  “这东西,怎么感觉……”杰西卡忽然觉得这东西说不出的熟悉,她弯下腰把东西捡了起来。
  紧接着她猛地僵住了!
  籍着飞行头盔上射下的炽光,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手中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头盔!
  墨绿色头盔,左侧像是被锤击过一般塌陷了大半块,后侧也不知被什么锐器钻出一个洞,看起来残破不堪,上头还镶嵌的双头蛇型的诡异帽徽!
  这是恐怖组织——蝰蛇集团的徽章!
  但这还不是令她震惊的原因!
  令美丽的女机师震惊的是头盔的重量,似乎还带着什么别的东西。她短暂地迟疑一下,最终还是带着惊疑不定的犹豫,缓缓地把头盔转了过来……
  然后……
  她就看到了头盔下赫然出现的那张苍白的脸!
  只有一张脸!
  那分明是一张死人的脸,也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地凄惨……
  一颗眼珠不知所踪,另一颗也已经脱离了眼眶歪歪斜斜地挂着。脖子上有条大的锯齿状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地从脖子上扯了下来,从脖子的切口还能看到颈椎的骨头,还有里面流出来的组织液……
  “哇啊啊啊啊啊啊!”
  几乎是用丢的,伴随着刺破鼓膜的尖叫,杰西卡下意识地就把手中的人头甩了出去。
  加藤正诚马上跳了起来:“发生了什……”
  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震骇的情绪开始飞速地在他的心头滋长,却并不是因为那颗被杰西卡甩到自己面前的头颅,而是因为他看到了……
  人!
  死人!
  门后的隧道中,情形简直惨不忍睹:满地鲜血,到处都罗列着残肢与断臂,地上横七竖八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无一例外地穿着镶有蝰蛇集团标记的衣服,有的身首分离,有的开膛破肚腹,鲜血溅满了岩面。一阵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阴风拂过,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宛如阿鼻地狱尚犹有过之。
  加藤正诚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
  “看来,这里发生过残酷的屠杀。”
  陈晓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侧,面沉如水。
  这里明明是人类从没涉足过的地域,怎么会有这么多蝰蛇集团的人?
  现在关于这里的空气和重力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它们是被蝰蛇集团改造的。可更大的问题也随之产生:他们在这里做什么?自己那位VIP是冲着他们来的吗?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那些突然来袭的“雷霆”,它们的到来和这里的蝰蛇有什么关系?还是说……纯粹只是巧合?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扑所迷离了。
  突然!
  “啊!”
  一声凄厉的呼叫,好像要刺入耳膜,切入脑门里似的,毫无征兆地从隧道的深处炸起!
  声音短促,惨烈,犹如昙花一现,刚一炸起旋即戛然而止,就好像声音的主人在开口的瞬间被人拧断了脖子。
  陈晓脸色一变,掏出了随身的手枪:“走!”
  队员们开始交替掩护前进,飞行头盔上的射灯在隧道中乱晃晃地亮成一片。刚刚那一声怪异至极的喊声他们全都听到了,声音虽短,却蕴含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跟在陈晓的身后,循着声源摸了过去。
  路在脚下延伸,隧道里的黑暗浓得化不开,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又仿佛什么都有。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空气里粗重的喘息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隐藏在黑暗深处不为人知的危机。
  那里究竟会有什么?
  会是异形吗?
  还是……
  来自深渊的恶魔?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把人类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仿佛前方正潜伏着一个极其恐怖、怪异而不可思议的邪恶东西,随时都会蹦出来将他们撕碎……
  突然!
  陈晓的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竟是一个极大的石洞,较之外面狭窄的隧道简直天壤之别,四周空间异常广大,边缘都是陡峭的山壁,向上看,看不到头顶,全是一片漆黑。四周摆满了各种精密的仪器,多的令人眼花缭乱,有不少甚至陈晓根本叫不出名字,就像一间科学实验室——不过所有的电脑都被破坏了,各种零件丢得满地都是。
  “这是什么?”
  陈晓注意到了一台显示器上的画面。
  虽然对于天文学的知识并没有多深的了解,不过陈晓还是可以画面上,那个正在燃烧的巨大火球就是太阳。除此之外,旁边还罗列着许多密密麻麻的方程式以及各种意义不明的符号、曲线。
  “难道这个蝰蛇集团的秘密实验室,就是针对太阳进行研究?它们在策划着什么吗?”
  陈晓不知道,但他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陈晓并不清楚,可他却能感觉到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一定与太阳有关。
  他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了杰西卡的惊呼:“少尉,你来看!”
  陈晓快步走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
  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并且无一例外都戴着蝰蛇集团的徽记。他抓紧了手枪,低头检视起歪在一旁的尸体。
  他穿着科研人员标志性的白大褂,但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大半,看不出伤口在哪儿,不过他的双头蛇徽记之外还缠绕着一圈紫焰,这是蝰蛇集团高级成员的标志。然而无论生前有着怎样的身份,此时此刻,都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和附近那些惨死的普通人员没有什么两样。
  “看来他是这里的负责人……”陈晓道,“大家分散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活口。”
  他一边说,一边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这具尸体——既然他是负责人,说不定能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线索。
  苍白地脸在手电筒的直射下显得分外凄惨,了无生气的眼睛映着死鱼般的光,定格着着死前最后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物事,却在这种恐怖达到顶点的瞬间,被夺去了生命。
  陈晓叹了口气,正想将他的死不瞑目的双眼阖上……。
  突然!
  尸体猛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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