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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先生,请听我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巫师俯身蹲在地上,为连带着双腿椅一起倒在地上的男人做出解释。
“克劳恩大人为了安抚她所照拂之人,所以举行了这场审判。”巫师语气和善地说,“您的罪行并非一定能够掩盖。克劳恩大人可以轻易将您杀死,并且不会留下一点痕迹,您就像是在某天下班后便人间蒸发一样——与此同时,她若是非要找到您犯罪的证据,也不可能找寻不到。”
他是在陈述事实。
“但是,将您杀死并不是克劳恩大人喜欢看到的结果。”
苜蓿回头看了克劳蒂亚一眼。
她将下巴靠在卡捷琳娜肩上,冲他们笑着。
苜蓿在心里叹口气。他继续说:“要靠‘杀死’来惩戒和消除影响,在她看来是无趣的行为,是无可奈何时的最后选项。目前来说,她并不希望如此。可是在四名到场的原告中,有三人认为您应该直接去死——想必这对您,以及克劳恩大人都会造成困扰。”
苏和央并不笨,他多少有些明白这个所谓“公众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他问。
“你有什么呢?”克劳蒂亚出声问道,依旧是笑嘻嘻的,很愉快。
“我有什么?”苏和央从倾斜的视野里望着妖魔的笑脸,他意识到对方是在玩弄自己,但态度并不儿戏,“财产。以及我有好的资源,有一些人脉……”
“而且还有完好的内脏和眼角膜!”妖魔高兴地说。
“克劳蒂亚。”巫师似乎很是无奈。
“好吧,好吧。”妖魔稍微严肃一点儿,问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漂亮金发女郎,“卡捷琳娜,你怎么看待苏和央先生所说的?”
“克劳蒂亚小姐,如果您是问我认为该如何处置他的话……我听了之前您和苜蓿先生给我讲的一些事情——因为我并不是受到他侵害的人,对我而言,我当然选择……”卡捷琳娜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当然尊重其他人的意见。”
“不是这样哦。”女妖说,“之所以你也会在这里,是因为你站在不同的角度。”
“不同的……角度吗?”
“对。”女妖点点头,“你也不喜欢苏和央,对吧?没关系,你可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我很清楚。你可以感觉到他看不起你,认为你是徒有外表的花瓶,也从来不打算从心里认可你的努力,并且他甚至还有些觊觎你美丽外表所能带来的东西”
卡捷琳娜侧头看向克劳蒂亚。
“作为与他合作的工作伙伴,你希望他得到怎样的安排?这样问或许不好回答,让我们换个说法,”妖女歪了歪头,“你认为苏和央‘变成什么样子’,是你所希望的?这其实才是今天审判之于原告们的意义。”
“变成什么样子……”
恶魔笑起来,缓缓地说:“比如,在专业知识依旧具备、导演能力并不消失的情况下,却对你百依百顺?这样如何?”
苏和央看着他们谈论自己,就像在谈论一件东西。
这是他此前从未经历过的事。
“我已经与苏姓的同胞兄妹商量过,他们愿意接受我的提案。而能够完美做到的,不就是你吗,卡捷琳娜,我可爱美丽的小吸血鬼?”
卡捷琳娜·索罗金娜听到克劳蒂亚这样说之后,怔了怔,随即有些慌张地摇起头。
“克劳蒂亚,我做不到……”
她轻声恳求。
“做不到?”
克劳蒂亚挑起眉毛:“你不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眷属?”
卡捷琳娜摇摇头。
“看来你是专爱露水情缘、喜吃百家饭的吸血鬼。”恶魔依旧很不正经,并不像是因此感到困扰,“那刚好了,今天正巧就给你一个尝试制造眷属的机会。你怎么试、试多少次都可以,失败了重来就行。无论如何做不到的话——放心,我会在黎明到来前杀掉他。”、
接着,克劳蒂亚扭头看向苜蓿。
“公证人先生,您认为这个主意如何?”
他当然只能回答:“我认为相对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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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吸血鬼还没有过长久标记的眷属。
她的能力不足,她自己非常清楚。
她至今仍时常怀疑母亲对自己的厚爱,是否是母亲的误判。她是如此懦弱而无能的孩子,不敢尝试、安于现状,像惧怕疼痛的人鱼一样,每走一步都痛楚万分。
她信任的支点搭在母亲身上,她所有的秘密都无处安放。
而现在,她则在要求自己信任、依赖克劳蒂亚·墨菲斯托这个身份暧昧不明的、强大的怪物。
她被它推着往前行走。
她愿意听从它的意见。
所以她决定去尝试。
恶魔替她将男人的双脚椅扶起来。就像帮她摆好一个人偶。
她尝试了好多次,在男人的脖颈上留下无数牙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成功不了。
她是清楚的,没有成功,完全没有。
恶魔帮她撑住椅背。不然,男人恐怕已经要倒下去了。
他一开始还会咒骂和挣扎,现在则已经因为失血而脸色惨白,加之脱臼的手臂,他如今已经失去清醒的意志。
与此同时卡捷琳娜也已经无比焦躁,情绪开始崩溃。
她的重量压在男人肩上,用一只手死死按住男人的眼睛。
克劳蒂亚站在椅背后,几乎听到男人眼球受迫发出的叽咕声响。
对于此刻的卡捷琳娜而言男人已经没有名字和身份,仅仅是她无论如何也攻克不了的某种困难,某种她所无法控制的意象。
从男人脖颈上牙印中流出的丝丝鲜血已经完全把他的衬衫染湿。
再这样下去,或许吸血鬼会率先杀死他。
“我做不到,我不会……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如此的……”最终,年轻的吸血鬼趴在这具失败品的身体上恸哭起来。
她望着站在双脚椅身后的、高大的恶魔,双眼里流出血红的眼泪。
克劳蒂亚的神情稍稍柔和下来,做出具有安抚意味的温柔笑容。
“再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苜蓿站在一旁被迫观看,这就像是在参观某种残忍的杀戮、解剖、手术教学,惨不忍睹。他从心里产生对于吸血鬼和那名人类的同情之心。
他也忽然意识到克劳蒂亚这样做的好处。
看到男人的如此惨状,无论怎样憎恨,身为他子女的苏青与苏彤、以及年轻懦弱的少女演员,此时肯定也已经不再有愤恨难发的怨言。相反,站在正常人类的立场上,心中不可能没有痛苦与怜悯。
这真是一箭双雕。
作为“公证人”(见证者),苜蓿的任务正是为她的戏剧做旁白,为她恶劣的玩心与聪慧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