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人群欢呼、怒吼、鼓掌、叱骂……
少年生命中的悲剧就如所有的悲剧一样,发生得迅速而又猛烈。
他失去其中一条狗。
他败退下台后,坐在后场里一动不动。
通讯器上设置的闹钟嗡嗡响个不停,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他定的三点的闹铃,往常这个时候,他在往家里走,或者早些的话,已经躺在床上了。
法国斗牛犬奶油色的皮毛被扯烂,翻卷起来像红肠似的驱赶,以及鲜血……
自从他来到这里,他已经见过无数惨状。
可这是不一样的。
这是不一样的。
当脖颈被切实地咬住、贯穿时,绝望和恐惧使得他抛弃了他的“阿喀琉斯”。苏青此时此刻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那样抛弃了它,它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最忠实的伙伴和家人,它从来无条件地相信他,哪怕他使得它身上布满伤疤,哪怕他不顾它身体的损伤以及年纪逐增的事实,依然要用它赚取快钱。
他从未知道自己原来卑鄙至此。
尽管失败,他仍然能拿到一部分佣金。他现在握着这些现金,浑身发抖,觉得冷到无法忍受。同时一种的疼痛感的、隐隐的恨意再度在心中萌芽,如同干渴的幼苗般啜饮流经心脏的血。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
这时候,一个穿着灰褐色风衣的男人拉过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你是……嗯,靛青,是吧?今天是你的狗第一次失败?”男人显然是在对他说话。
苏青点点头。仍然望着手中被捏皱的一沓纸币。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男人说,“斗犬就是斗到死才好看的。我们这边的长期饲犬人,除了你之外都拥有自己的犬舍,有源源不断的储备。但你好像只有两条狗。”
苏青点点头。
“大人注意到你了。让我过来问问你。”
这句话让苏青意识到男人应该是这里——这个“龙虎邀”的工作人员。
他抬起头,看到男人戴着巨大的口罩,口罩上画着一个“×”。
他反坐在那把靠背椅上,双臂支在靠背顶部,一只手托着下巴。
“是那位大人哦。”他说。
“那位……”
漆黑宛如夜晚的,底下王国的国王。
男人望着他,那双如同动物般的眼睛几乎没有情感。
“这位靛青先生。孩子、年轻人,虽然你在资料上没有填写,不过,你应该见过SKEW社的人——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是一个异能者吧?”男人问道。
-
拍摄时发生了意外事故。
杜丽·杨从课桌上摔下来,手臂轻微骨折,脸部也有擦伤。
这段戏对应的原作内容,是主人公在放学后,独自在教室里留到最后。她站在课桌上,望着空空荡荡的教室,窗外是雷雨将至的阴沉天空。她在翻滚的乌云里看到高声尖笑着的巨大黑色幽灵船,船上站着早已死去的“兔子先生”。
苏和央导演要求她在无神与麻木之外,表现出一种混杂着恐惧与惊喜的神色。
试了好几次,他都对她的脸不满意。
大概是这样在桌上站了太久的缘故,最后她不小心一脚踩空摔在地上,下巴和颧骨磕到了桌角,起了严重的淤青和刮擦伤。
那之后她当然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法投入拍摄。
导演组与执行组讨论后,决定把一些没有女主角出面的场幕提前。其中大多是需要在摄影棚内完成的表演。《沉默的水壶》中塑造了奇特的世界与许多造型独特的人物,这些场景表达都需要借助后期制作。
其中依文和卡捷琳娜需要拍摄的部分不多。
因为是临时调整,克劳蒂亚也没有为两人安排好后续的工作——可能也因为她找到新的乐子,所以在另一方面便有些消极怠工——依文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卡捷琳娜又还年轻,并不清楚业界情况究竟怎样。
总之,暂时空闲下来。
克劳蒂亚去拜访杜丽·杨。
开门的人当然还是那位偏执狂母亲。她在门缝后惊讶地等着克劳蒂亚。
“你……”
“您好,我是克劳蒂亚·墨菲斯托,您见过我的?”
“哦,是、是,当然了……克劳蒂亚小姐,您来这儿干什么?”她意思意思,把门打开一些。
“我来看看杜丽啊。”克劳蒂亚抬起眼睛看着她,露出笑容,看起来倒是真像来找好朋友玩儿的高中女生,“我买了这些,麻烦杨夫人了。”
她举起手里的纸袋。
这是近乎奢侈品的精装中型糕点什锦盒。品牌很有名。
女人于是连忙干笑几声,将门打开,后退几步,拿出客人用的拖鞋。
杜丽·杨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她,很惊讶。不过那种惊讶很快戴上一点乐意。
这是一件规格不大的公寓,装饰也透露着十年如一日的、拘谨的生活琐碎,不常用的几把椅子上有薄灰,餐桌上泛着一层油腻。
这家里似乎没有男主人。
随意寒暄几句后,克劳蒂亚笑着说:“我到杜丽的房间去看看好吗?”
“没什么的,而且这孩子不爱收拾……”
“杨夫人,我是想和杜丽做好朋友呢,您怎么就不明白?”克劳蒂亚凑近女人一些,甜甜地说,“寻常女孩儿做朋友,哪里有母亲在一旁紧盯着的呀?”
她在杨夫人身上闻到浓重的香水,轻轻皱皱鼻子。
杨夫人尴尬地笑起来。
“杜丽不是那种女孩,她以前就不会和别人腻腻歪歪的……”
“哪种?”
克劳蒂亚假装自己不是一个设定三十二岁的女人,看上去倒也不假。
不过她决定换个策略。
她看了坐在旁边低头吃水果的杜丽·杨,压低声音,笑着说:“我的依文和卡捷琳娜,说句不好听的,虽然长相的确是天生的,难得,但是我也费了不少心,才让他们的脸出现在巨幅海报和奢侈品官网上呀。您自己带自己的孩子……费心辛苦了吧。”
杨夫人的眼珠左右飘个不停,手左右挪一会儿,之后干脆突然站起来。
她摸不准克劳蒂亚的意思。
是看中了她的女儿?是看中资质,还是看中其他的可利用之处?女人把女儿当做自己唯一的财产与筹码。触及此事,她烦躁不安。
“我……我想起来上次定的衣服做好该去取了……杜丽!”
“妈妈?”
“你好好招待墨菲斯托小姐,我出去一会儿。”
这样说完,她匆匆提上包,胡乱戴围巾、穿鞋。
克劳蒂亚望着那女人臃肿、慌乱、孤独的背影,直至大门被合上。她转头冲着杜丽·杨笑了笑:“你母亲为你操心,很不容易呢——我是说她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