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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道声音,俞寒为之一愣,李全道也回过头看了过来,然后又看了一眼俞寒。
眼前这个相貌普通的古月弟子显然是认识以前的自己,俞寒也不愿再露出太多马脚,拱手笑道:“原来是师弟。”
短衫少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个称呼,但一想到对方是自己尊重的师兄,也就没有说什么。
李全道见两人果然认识,自己待在这里也插不上话,而且因为刚才的事情和俞寒相处间有些尴尬,于是便对着俞寒说道:“大哥,那你们先叙叙旧吧,我就住前面的楼里,如果有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我。”
俞寒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了一眼,记下了地址,然后对着小胖子点了点头。
李全道拱手一礼作别,然后就向着里处走去。
短衫少年望着李全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想起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未做,赶忙把盆里的污水倾倒在一条排水渠里,然后起身低声向俞寒问道:“俞寒师兄,你是如何认识那...那个全道师兄的?”
“切勿在身后议论他人,我与你全道师兄结为好友,深知他为人,虽然行事顽劣了一些,但还算是个很善良的人。”俞寒道。
想到以李全道的为人处世,怕是在门派内惹了不少笑话,但其实他本人本性也不坏,避祸就福亦是人之本能,虽然掏空心思想要逃跑,保住性命,但真说要坏,也坏到哪里去,顶多被人说句没出息罢了。
短衫少年奇怪地看了俞寒一言,笑道:“俞寒师兄说的也是,不过,师兄这一趟回来倒是与往常不同了,平日你看到全道师兄这类人,指不定得说声二世祖云云。”
俞寒有些尴尬,本以为原身只是个天赋出众的普通弟子,没想到,脾气还如此暴躁。
“我有时还会想俞寒师兄到了内门之后会不会因为性格问题被人不待见,但好在有卫平师兄陪着你,总不至于让你们有了太大麻烦。”短衫少年回忆着,“卫平师兄面冷心热,我们同届入门,多受他的照顾。”
“额,对了,卫平师兄怎么没和俞寒师兄在一起?我记得你们不是一起前去抵御外敌了吗?”短衫少年看了看俞寒身后,询问道。
卫平,又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但经过短衫少年这么一描述,俞寒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也只有那个人,才如少年所说般,面冷心热。
只是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真相都过于残忍,可是战死的弟子迟早会被公布。
面临一脸期待的少年,俞寒陷入了沉默。
望着垂下头的俞寒,短衫少年眼神的亮光越来越黯淡,最后归于一片寂静。
“哦,是吗?师兄是走了吧。”短衫少年轻声道,语气平静。
而俞寒却能看见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抖动,双手使劲扣住木盆边缘,指甲边已深入木质内,遭成一个月牙形的痕迹。
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俞寒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短衫少年的肩膀以示安慰。
“俞寒师兄,不用担心,我没事。”短衫少年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走吧,俞寒师兄,到我那坐坐吧。”
俞寒点了点头,跟在了短衫少年身后。
短衫少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昏暗的天空,时而垂下脑袋,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来到一间老旧平屋门前,短衫少年将盆子放在一侧,推开了门。
俞寒顺着黯淡的光线瞧了过去,里屋十分平凡,仅有三张木床放置房间一侧,另有一张桌子,简单整洁。
“以前我就睡这里,俞寒师兄睡这,卫平师兄睡那。”短衫少年挨个向俞寒介绍道,神情恍惚,不知回忆了什么。
“一年前,我们三人拜入古月派,被分到了一间房间,其它宿舍都是两人成间,唯独我们是三人成间,俞寒师兄你还因为这些事情和领事弟子闹了不少次。”短衫少年来到自个床前,坐下回忆着。
俞寒点了点,心中五味杂陈,既想通过少年了解更多有关‘自己’的信息,又不忍少年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几番考量后,轻叹一口气,也来到自己床前坐下。
“回想当初,我性格软弱,卫平师兄外柔内刚,而俞寒师兄则是脾气稍差,常与人发生口角之争。”短衫少年轻笑一声,回顾道:“我因为性格受了同门不少欺负,好在还是俞寒师兄每次都及时赶到将他们教训一顿,还说着‘不要欺负我的人’这样的话。”
说罢,还看了俞寒一眼,俞寒勉强回过一个微笑。
“那时候啊,我们总是惹麻烦,到头来,还是卫平师兄一个挨着一个去帮我们和解,师兄总是如此,嘴里不说,却已经把事情办完。”说到此处,少年肩膀抖动了起来,眼泪无力地从眼眶垂落下来,滴答在被子上。
“对不起,卫平的死和我有莫大的关系,在战场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分心,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俞寒握紧了双拳,然后又松开,卫平的死确实和他有所牵连,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他,卫平也不至于在哪,更不至于被那柄飞剑所杀。
人死不能复生,凡人也好,修仙也罢,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俞寒一样,拥有不死之身,而人一旦死了,就再也不能活过来了。
“不。”短衫少年摆了摆头,双手紧抓住自己的裤腿,突然,猛地一抬头,看向俞寒断然否定道“不!不是俞寒师兄的错!都是新月派,对,都是他们,明明是他们先欺辱我们,到了现在,还要杀死卫平师兄,都是他们的错!”
“为什么?!明明错的就是他们。”少年哭泣道。
屋子里,只剩下少年无力的哭声。
修仙一年,到头来也是落得肝肠寸断,初次经历生死之痛的少年,可怜又无助。
俞寒自己很明白,这个世界不像自己的世界,有些事情,根本无道理可言,修仙一途,夺与杀,对于一些修士而言,不过只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看得破的,境界提升也快,看不破的,就如同短衫少年一样,修炼艰难。
俞寒把双手攥紧,视线沿着敞开的房门望向天空,心里低诉:“是我欠你们的。既然他们不讲道理,那等我拳头大了,就来和他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