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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尔柯斯城中突然蹦出的便利店，搅得几方势力难以安眠。
身处风暴中心的石琰，却是全然无觉。
他掀开被子起身，一把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便猛地倾泻而入，照得他眯了眯眼。
揉着鸡窝似的头发走进卫生间，正要刷牙，却突然从洗漱台的镜子里，看到身后蹲了一坨破布。
石琰：“？？？”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艾薇拉不自然地从水龙头旁边站起来，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研究龙头里的水是从哪儿来的，于是目光飘了飘，没和石琰对上，“我肚子突然有点疼，可能是太饿了。”
她捂住腹部，急急想要离开。
“诶，肚子疼你还走那么快做什么？你缓一下就去隔壁让他们做早餐吧，两人份，清淡一点，大早上的我不想吃烤肉。”
艾薇拉应下一声，不停步地出去了，紧接着就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
因为每顿送餐太过麻烦，奥莉维娅干脆留了厨师和一队随从，在便利店旁边的空屋住下。
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想吃东西，都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甚至连这一声知会都不用自己去，自然有艾薇拉帮忙跑腿。
等到石琰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便看到艾薇拉已经带端着餐点的侍从上楼来了。
白面包，煎蛋，以及热气腾腾的牛奶，在原来的世界再普通不过，但对于生产力低下的这个世界，特别还是物资匮乏的戈壁之城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对石琰的习惯开始有初步了解的侍从，没像昨天那样一直在餐桌边侯着，上完餐品便退下了。
石琰坐下来，见艾薇拉还杵在墙边，对她招手：“过来一起吃。”
艾薇拉攥了攥围在脖子上的破布，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一身行头，和桌上由精美银盘所盛的食物太不相符，犹豫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
食物的香气刺激得肠胃不安分地抽搐了两下，艾薇拉不客气地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来。
纵然衣着褴褛，良好的习惯仍然让她保持着优雅的坐姿，挺直的脊背和另一边姿态懒散随意的石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石琰咬一口煎蛋再咬一口面包，就和从前在小吃摊上跟人闲聊一样，对艾薇拉说：“我前几天刚来这儿，能跟我讲讲这个国家的事情吗？”
留下艾薇拉，除了看她可怜，给店里添个跑腿的好让自己少点事儿之外，石琰也抱着通过她对这个世界增加点了解的心思。
特兰卡一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且不好糊弄，涅尔柯斯的平民知道的东西又太少。
艾薇拉作为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应该知道不少事儿，看上去年纪又不大，怎么也比特兰卡家的人好拿捏。
艾薇拉小口加速咀嚼完嘴里的食物，问：“您不是沃尔特帝国的人？那……是为了您侍奉的神灵，才带着无尽之水来涅尔柯斯传教的吗？”
“我可不侍奉什么神灵。”石琰不满意她的不答反问，用指节敲敲桌面，“所以你，或者说你们，信仰的是哪一位神？”
艾薇拉答：“大家信仰的神灵各有不同，当然，帝国内信众最多的还是战神，毕竟皇帝陛下就是战神的后裔，有功劳的大贵族还能得到战神的赐福。”
经过艾薇拉一番解释，石琰大致了解了这个国家，或者说当下的情况。
这是一个有着众多神灵的世界，各个帝国或者大势力的掌权人，都是神灵的后裔，或者被神灵赐福的幸运儿。
譬如现在正和沃尔特帝国对阵的沙族，就是沙漠之神的后裔。
传承自沙漠之神的血脉，让他们十分耐寒耐热，不惧沙漠中跨度极大的昼夜温差。
而部分经过沙族圣廷洗礼，得到沙漠之神赐福的神沙战士，更是拥有着可以用砂砾填补残肢愈合伤口的能力。
只要大脑和心脏不受损伤，他们就能拿出敢死队的阵势，一次又一次在战场上把敌军的勇气挫骨扬灰！
面对打起来不要命，受再重的伤势转眼就能恢复如初的敌人，哪怕是沃尔特，这个人类国家当中军事力量最强的帝国，轻易也不愿招惹。
所以长久以来，世居沙漠的沙族，和相邻的沃尔特帝国，一直相安无事。
“所以这次，是沙族水源出了问题，想来抢帝国这边的水？不对啊，奥莉维娅不是说，沙族圣廷能开辟新水源吗？”石琰想起昨天艾薇拉告诉奥莉维娅的消息。
“我也不清楚。”艾薇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只知道，所有的地下水、河流，都会逐渐绕开沙族的聚居地，所以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靠圣廷确认新水源的方位，逐水而居。”
“但没人知道沙族圣廷究竟是怎么确认新水源的位置的，说不定是他们以前用的办法现在失效了呢。”
石琰总觉得，艾薇拉稚气未脱的声音里，带了些和她相违的讽刺意味。
“啊。”艾薇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担忧地望向石琰，“老板，您这样无偿分水给那些平民，要是传到了沙族那里，他们会不会来抢啊？”
石琰一笑，伸手揉了揉艾薇拉金色的刘海，柔顺的发质让他想起以前街坊家养的金毛犬。
“怕什么？吃你的面包吧，不是还有帝国军队抵在前面嘛。”
再不济，就算涅尔柯斯城被攻陷，到时候进来一个他拉黑一个，谁还能奈何得了他？
不过这么想想，店里是得备点儿干粮了……或者赶紧解锁出饼干方便面也行啊！
思绪飘远的石琰没有注意到，当他的手放在艾薇拉头上时，小姑娘表情瞬间僵住了，差点儿没压抑住浑身的抗拒。
只是在感受到温暖的掌心并无恶意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在他手掌离开时，还有些不习惯头顶忽然凉下来的温度。
心底有股若有若无的眷念。
艾薇拉想，她一定是思念母亲了。
毕竟长久以来，除了母亲，覆上她头顶的，从来只有冰冷的掌控和利用。
眸中复杂的情绪被低垂的眼睑遮住，艾薇拉小口咬下一块面包，细细咀嚼。
没关系，妈妈，我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