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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唐婉的脑袋刚刚从窗户离开并伏低的瞬间,一颗子弹打在了窗沿的墙壁上,碎屑纷飞。
将要收回目光的秦亦只是微微一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唐婉身处的位置恐怕已经暴露了,若不是足够运气好,刚才这一枪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倚靠在窗旁的墙壁上,唐婉也惊出了冷汗,这一声枪响让她惊魂未定,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按捺住心脏的狂跳,她手中的短枪变得灵活起来,拉动套筒,子弹上膛,朝着楼梯口瞄准,这一系列的动作很流畅没有丝毫拖沓,很显然对于枪支的使用,她尤为熟悉。
秦亦从弹道来判断,子弹应该是从街道对面的楼上射击而来的,从趴卧的姿势中稍稍直立起身子,侧过身,眼睛透过树叶缝隙细细搜寻对面的楼房,他很快便有了发现,五六十米外的铺楼中几个脑袋在晃动,也是在二楼窗户,那个位置不少于三个人埋伏在那里,他们手中依稀端着长枪,枪口或向下,或朝着他和唐婉所处的方向。
从身后的箭囊中不紧不徐的取出一支翎羽箭,箭簇在投下的阳光中泛着金属毫光,拉开弓弦,瞄准,这扭身的姿势并不是特别舒服,不过这个距离并不难掌控,这是他第一次拿着霸王弓对着活人,以前拿来打野兽他不会有丝毫犹豫,而此时他竟有些发呆,他的选择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不想杀人,给个小小的惩戒和震慑便足矣,毕竟他们相互之间并无仇怨。
这不是懦弱,而是一种自我立场,毕竟与这些人相遇其实只是一个意外。
当年在卧龙山的遭遇,秦亦仍记忆犹新,值得他去杀人的,就如强行带走妹妹的那些人,他恨当时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阻止,从虎牙村离开三年,他已经变得非常强,不过这仍不是他要杀人的理由。
唐婉若是躲在屋内一直不露头,那么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不过他并不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冲过来,若是等到他们靠近自己再动手,那么藏于树上的他便可能会成为活靶子,所以他得先下手为强,好在有树木繁茂的枝叶作为掩体,他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咻!”
松开弓弦,翎羽箭飞射而出,摩擦着空气,发出阵阵尖锐刺耳的鸣音,伴随着一声惨叫,对面街铺中露出半截手臂的壮汉应声倒地,也就是这时,那壮汉旁边拿着枪的同伴顿时将身形完全隐匿在楼中,枪口慢慢探出,随后几声胡乱的枪响便是作为对敌人的回击。
秦亦重新斜靠着树干保持一动不动,这一箭作为震慑和警告目的已经达到,他判断那些人暂时会收敛一些,不会像没头苍蝇一般想着冲过来。
若是真的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也不会再轻易射出第二箭,因为这样很可能会暴露自己,他不能保证街道两头的人是否已经注意到刚才射出去的这一箭,好在弓箭动静小,若是用枪,他应该早已露出了破绽。
只是两分钟后,秦亦看到了前方密密麻麻的人朝着他所在方向慢慢挺近,他扭头望向身后,同样是不断集结涌动的人,数量相当,总计不下五十人。
如果说开始时的交火只是作为试探,那么按照这两股人马的距离估计,真正的战争一触即发。
秦亦开始有些后悔跑到这棵大树上了,如果他再跑回楼中,这个过程很容易被人发现动静,来人已经太近了。
他有把握自己从树上顺着楼房逃离,可是他不能抛下唐婉,好在两股势力已经离得太近,躲在楼上的唐婉只要不出声应该不是那么危险,而此时正躲在大树枝杈中的秦亦只要不轻举妄动,来人很难发现他。
顺着来时的树干爬回去这种选择太冒险,所以秦亦只能安安静静的呆在上面,看情势来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枪声四起,相比较之前显得更加急促和猛烈,浓烈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子弹飞射,他感到耳膜嗡鸣,偶然在树下炸开的手雷使大树被波及,猛烈的摇晃起来。
秦亦在心底暗骂,这些人选的可真是地方,偏偏不知从哪里就冒了出来,看样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这就是秩序崩塌带来的恶果,也许在联邦或者国度中才会稍作收敛,在这片罕无人烟的地域,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没有什么仁慈心软,也不会受到律法的约束和制裁。
子弹纷飞,手雷爆响,轰隆声不绝于耳,一刻钟过后,枪声消弭,从渐渐散去的烟火中,秦亦这才看清,这些人已经死伤大半,这是一场消耗战,也是一场乱战。
抢夺地盘?那肯定不是,这种鬼地方,没人会惦记,除非这里有他们势在必得的东西。
突然他眼神一亮,因为在附近出现了两个匆匆的身形,是两个年轻女人。
这就是有意思了,一股以黑白人种混合为主的精良武装,着装是黑蓝灰白相间的城市迷彩服,另一股则是他熟悉的东方面孔,衣服的色调以土黄色、白色为主,应该是沙漠迷彩服,加上之前那个独行的神秘中年男人,统共四拨人。
“君钰,你怎么样?忍住呀。”
一处倒塌的废墟后,一个身着丛林迷彩服的年轻女子单手托住另一个同样着装的年轻女子手臂,另一只手拿着格洛克17型手枪机警地对着外围掩藏在矮木丛的石头边。她的声音很轻,却有些颤抖。
受伤的女子面色煞白并没有晕厥,姣若秋水的容颜血色顿无依然坚持着,右侧胸膛印出一大片殷红血迹。她用微弱的声音回应道:“小霞,别管我,你快走。”
拿着手枪的年轻女子不再说话,因为没等到她回应,身旁的女子便很快昏迷了过去,她无法确定同行的另外三人是否已经全部阵亡。
三分钟过去了,拿着手枪的女子感觉到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大,汗水湿透全身,望向旁边已经不省人事的女子一股子不甘心,却没有办法。冲出去也是死,等待也是死。
将要用自己作为目标引诱敌人,只希望还有同伴能发现受伤的女子,这样她的命就不算白白丢进去,她深呼气刚欲起身,不远处传来了错杂的枪声。
周围杂草传来沙沙的声音,女子猛然用手枪对准了附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听到了一声还算熟悉的声音:“别开枪,是我!”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鬼魅般从她身后冒出,仍让她感受到不小的惊吓。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年男人眼中悲伤的情绪蔓延,头也不抬,检查着受伤女子的伤口,然后快速将一颗药丸塞进了昏迷女子口中询问道。
“她担心自己的父亲死在外面,非要来。”
女子有些抱怨,语气还算温和。眼前男子的出现令她紧张的心情很快缓和下来。说是定心丸也不为过。
“哪边的人干的?”中年男人眼神如刀,语气异常冰冷。
“那些人说着外语,我们听不懂,他们身上应该穿着机甲防弹服,打不死。”
女子心有余悸,同行组织的其他三人应该已经殒命,要知道她们五人一行,个个都是本事非凡,普通的高手完全不在她们眼里,谁知在这片街道竟遭到了堵截,两边都是不明势力,腹背受敌。
“你好好照顾她,等我。”八字胡中年人用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
“嗯”女子点点头,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亦与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居高临下,在树上他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