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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将水瓶放在脚边,双手接取少女从铁罐中倾倒出的河水,认认真真地清洗了起来,如此几番终于显露出与他年纪不相符、长满茧子的结实手掌。
“咕噜,咕噜。”干涸的喉咙终于迎来这股清凉甘霖的灌溉,他感觉精神畅快许多。思索着明日再想办法到达那个医药公司,转而眼中闪过一抹愁意。目的地近在咫尺,他却只能干等到天亮,白天会少很多麻烦,再而他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冒险了。
“两公里外的那家城市科技医药公司?”少女盯着他,缓缓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玻璃瓶。“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标签上熟悉的字眼顿时吸引了秦亦的目光,借着手中戴着的夜光石手环发出的淡淡白光,他旋即一阵失落,瓶内只是一些近乎黑色的杂质,说明它绝无可能再使用了。
在之前那家医院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形。
“有没有能用的?”秦亦不加掩饰心中的郁闷,凑近少女盯着她好看的褐色眼瞳急切地问道。
“可惜能找到的都是这样的,毕竟太久了,早该有心理准备的。”少女眼中隐匿地泛着一丝晶莹的水花,曼妙的身姿更显得楚楚可怜。
秦亦微微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少女,旋即恨恨地说道:“会有办法的。”
在这个时代,伤病的药品就是人们眼中的珍宝,何况前文明遗留的特效药如今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少女银牙轻启,眼神焕发出零星的复杂。
“你家人……”秦亦深邃的眸子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警惕,漆黑的夜色帮助他隐藏了脸上的表情。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竟能安然无恙活动在这座充满险恶的土地,她所了解的变异兽貌似比自己还多。
“我叫唐婉,你叫什么?”少女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这个问题,戒备心不能凭借这短暂交流产生的可怜好感度而轻易消除,何况在这个人心难测的年代。
“秦亦。”他脱口而出,语气尽量使自己自然平和些。眼前的少女对他的隐隐防范,他仍然能准确探查到,他能理解,甚至感同身受。
两人非亲非故,她选择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可见善良仍在这个残酷的混蛋世界里保留,这是一种让人身心接受洗涤的甘霖雨露。他甚至心头多了一丝敬意,换做是他,他不能保证会同样做到。
“记住,再渴都不能喝这里的水。”少女柔和的语调缓缓传入他的耳朵。
“为什么?”秦亦的目光很自然地移向脚下那片幽深水域,有变异兽出没的水域充满了危险,而他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这条河已经被污染了,这里生活着腐食颌鱼。”少女已经猜到了他心中的疑问。
“你是说那种专吃变异动物尸体的古怪鱼类?”秦亦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要知道即便有变异兽生活的水源,取来经过烧开饮用也至多有患病的风险。
若是存在腐食颌鱼,那情况便不一样了,它产生的粪便中天然存在一种致病毒素,在水中扩散,达到一定浓度人类或者寻常动物吃了便是毒药。好在腐食颌鱼有很强的领地意识,繁殖也并不算快,所以水源污染的速度也称不上迅疾,可要紧的是没人知道哪里有它哪里没它。
生活在远离人烟的特殊区域,会比普通民众更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知识,因为很多东西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百年来人类数量不断增长,同时已经建立起了相当完善的人类制度管理体系,虽然远远落后于前文明时代,却很自然在这种趋势中孕育发展起来。
听几个叔叔爷爷说过,中陆,东陆,西陆还有地球上的很多地方已经诞生了许多联邦或者王朝,其规模相当庞大。
当然那里没有所谓的平等和公平,等级制度森严,更像是古代的王朝统治或者军阀割据,很多庞大势力崛起并发展了数十年。
有利益便会有冲突,而且这种冲突是掌握在当权者手里的,如果这个世界再没有其他外星物种干预或者威胁,依然不是普通人所向往的,杀戮仍然每天在不断上演。
他脑中回想起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的羊角黑牛,若是尾随这种喜食苲草的物种,便有机会找到未被污染的可饮用的水源地。不管环境有多么恶劣,总有一些生命在用自己的方式生存繁衍着。
是夜,因为整日奔波的缘故,方逸辰不得不努力控制着眼皮的张合,他不敢睡死。
那桥面上的动静伴着他半梦半醒,黑暗阻挡了视线,带来一丝丝恐惧感,夜晚的风很冷,他冻得瑟瑟发抖。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桥面的缝隙映在秦亦的脸上,他才从久违的昏睡中醒来,身上也多了一件动物毛皮制成的夹克。
“醒了?”洛千竹看着他,脸上的晕色隐隐浮现旋即被她很轻易地掩藏,此时光线明朗,她才看清对方灰头土脸的模样。
紫芒皇豹早就没了踪影,偶尔有一些小动物在桥面上蹦跶觅食。
两人通过连接在桥上围栏的绳梯子很快回到了桥面,秦亦才发现这个身材显得娇弱的女孩身手并不赖,她显然对此已经驾轻就熟。
阳光莅临,也迎来了他们心中的期盼。
一两公里的距离,很快便到达。
被风雨侵蚀风化的招牌已经面目全非。坍塌的围墙被胡乱生长的杂草所掩盖,已看不出医药公司当年的辉煌痕迹。
郁郁葱葱的植物已经全面占领当年的混凝土地面。
眼前的景象,秦亦并不是没有料想过。百来年众多无人干预的城市以及人类原有的生活地已经样貌大改,无数楼房倒塌成了残垣断壁,还有那些供电系统,城市排水系统,甚至未来得及关闭处理的核设施……已然成为摧毁无数城市的后遗助力。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秦亦不免皱起眉头,希望和现实的落差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几栋损毁严重的高楼摇摇欲坠,仿佛随时溃散倒塌,他预想的联排库房已经荡然无存,展现眼前的是一片落满植被的废墟,从眼前所见可以料想到当年这里似乎曾发生过爆炸。
纵使在幸存的办公楼中能找到抗生素,也只相当于无用的垃圾罢了。时间足以摧毁很多东西,除非有什么特殊途径保存了它们,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座城市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不过能确认的是,在这里找到想要的药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秦亦拳头狠狠地砸在霉变不堪的墙壁上,心中的千万种不甘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排遣和发泄。尽管自己已经足够努力,结果仍是徒劳,他愤懑、恼怒,甚至悲悯。
唐婉则如同雕像般失神地站在原处,眼角的泪花肆无忌惮地飘落。
“终究只能这样接受吗?”秦亦眼神冰冷如霜,望着同样陷入绝望、呆若木鸡的少女。
在秦亦心里,最重要的那便是家人,此刻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洪水猛兽肆意冲击着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