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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冒出的声音虽是稚嫩,但其中蕴含的坚毅,另不夜忽然想到大荒中的一种猛兽—幼虎。
众人诧异地看向了被羽鼬拉至身后的小男孩,这时才发现男孩竟是短衣粗布而又面容枯瘦,寒酸的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不得不让人疑惑刚才那般底气十足的言语是否出自他之口。
男孩从羽鼬身后站了出来,先是执礼谢过羽鼬的出手之情,而后转身迎对众人毫无畏惧。
“这柄枪头是我父亲遗留之物,只是被暂时抵押在这里,并不是售卖品。”
闻言董公子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小孩后,转头向佟掌柜冷漠的说道:“你如何说?”
丁掌柜看到小男孩站出后便知不妙,此刻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众人,只能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不瞒董公子,确实如此。”
“那么所谓的禁地遗物也是假的?”
“是的。”
“除了炙热外,就如外表所见是一柄破枪头?”
“是的。”
“所以你将价格提到一千银,既提高了你这铺子的名声,又能使人望而却步?”
“……是的。”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不断传来。
“我就说那肯定不是禁地里的东西!”
“真以为别人不会买,这下砸了吧!”
“果然是招摇撞骗。”
……
一道道鄙夷的眼神中,丁掌柜的面色越发苍白如雪,而董公子的眼神也越发冷若冰霜。
“你知道你这番话的后果吗?”
“……知道,身败名裂,黑榜上名。”
“可惜,我不信!”
不理众人的错愕,董公子弹指展开折扇,扇于身前轻笑道。
“丁掌柜,做生意的,演技和眼力总得占一样,你眼力不好,我来替你长眼,演技不好,那么万数雪花银,我董府恭候大驾。”
说罢,便合扇转身率领随从带着火焰裂纹枪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地懵懂的众人。
惊愕的丁掌柜还未从董公子的话语中清醒过来,眼前便人影一晃,急忙抓住准备追向董公子的男孩,很是用力,眼神也瞬间从迷茫变为清澈。
已轻不可闻的声音对着男孩说道:“先听我的。”
而后便对着已经走到人群外的董公子等人大声喊道:“董公子既已识破小老儿拙劣的演技,还望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宽限几日,莫要让学费太高啊!”
人群外紧握折扇的董公子,闻言并未回应,一道森然的冷哼,另护卫瞬间打起了寒颤。
丁掌柜看着最终离去的董府众人,一副后悔心痛地拍打脑门,长叹一声。
“打眼了,打眼了。”
懊恼地哄散众人拉着小孩进了店铺,挂上了闭门谢客的门牌。
一连变故,跌宕起伏,让周围看热闹的镇民更是赚足了话题。
不夜等人看着闭门谢客的牌子也不禁莞尔,打笑了几句便跟着初姬又逛向了勾栏。
只是初姬等人不知道的是,在众人未注意之时,羽鼬向着不夜轻轻点了一下头,将一个装了红色液体的琉璃瓶装进了衣袖。
勾栏是一个统称,起源于小说家,除了担任朝廷县志要职外,还负责向民间传播各种政令见闻,英雄史诗,或以说书,或以戏曲,娱乐之广,不一而足。
曾有诗云:“风帘水阁压芙蓉,四面钩栏在水中”
说的便是勾栏,碧瓦朱甍,雕栏玉砌,飞阁流丹不外如是。
众人刚进勾栏不久,便见一群人挤向了听书楼,楼高三层,远远便听见其中传来的高呼声。
“听说狂生又出新作了。”
“真的?快快读来!”
“等等,我先看看~咳咳~
“上邕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
“这……邕字该不会是我们的郡守大人吧?”
“听说前些日子他在西郡出现过,估计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咱们的郡守大人”
“我应该说不愧是狂生呢,还是说他胆大包天!”
“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咳咳……咳咳……这位兄台,这说的啥意思呀!”
“哎谁呀!别挠我!哎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不懂诗凑什么热闹,还兄台,还挠?兄台我错了……放下刀我给你讲,就是这狂生骂咱们郡守大人瞧不起年轻人呢!懂了吗?那好嘞,下次有事您再吩咐,您慢走。”
“张鼎鼎,你鬼吼什么!”
“父亲有人拿刀要杀……”
“杀你个头,那人手里是香烛,这是你他娘的子午镇,谁敢动动刀子,我张二河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
勾栏之中楼阁亭台,廊腰缦回,过了听书楼只见烟斜雾横,长桥卧坡,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好不热闹。
子午镇虽处西部边疆,但这里的繁荣程度丝毫不亚于西郡郡都。
这一切除了稷下学宫作为这里天然屏障因素外,还有得于圣祖定下的两条国策。
圣法国策开疆篇第一条“边疆之地尽皆轻税”。
西部边疆,九州严控的各种矿产以及大荒之中千奇百怪之物,在这里不仅受圣法保护,甚至少有赋税,从而使得商贸昌盛繁荣至极,在有些层面比之郡甚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圣法国策开疆篇第二条“国之外,法之外”。
更使得边疆之地成为开拓者的圣地,大荒之中巨额的财富,爵位的授予,领地的封赏,无不吸引着那些拥有修为之人成为开拓者,杀进大荒。
千百昼来,因此而衍生的各种职业,也另不夜大开眼界。
开疆的骑士,受雇的佣兵,专职的治疗师、铸造师,鉴定师,甚至组建成了类似军队一样的团体,街面店铺中更有灵师在培养灵植,冶炼矿物,制作灵器,五行法则的翻飞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而于说书人口中才听过的任务大殿中,只见摩肩接踵的人群一直进进出出不曾断绝,大厅中随时可见新发布的任务,随着接连不断的唱单有条不紊的公布在大厅红榜之上,而那些被接领的又不断被撤下,令人目不暇接,好不忙碌。
而除了常规的贸易外,不夜还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交易,因此原本打算回府休息的三人,接下来的日子中便默默地成为了子午镇各大拍卖行的座上宾。
未知的品种,未知的成分或是那未知的功效,一件件从大荒之中带回来的矿石,被众人争相竞拍。
有的人因此成为了掌控一方的权贵,名誉、荣耀、财富接踵而来。
有的人则成为了一无所有的百姓,更有甚者,连姓氏都被剥夺。
而拍卖行中的它依旧蒙着神秘的面纱,等待属于它的有缘者挖掘出真正的价值,从而去演绎出属于它的传奇。
……
初春,一旬,三十六日。
子时的钟声还未敲响,距离二旬一日还有不少时间,但去往稷下山的主道上,已经被各大家族的马车挤满了。
二旬一日是稷下学宫审核日的开始。
子、丑、寅、卯、辰、巳,一日六个时辰,审核身份便在这一日。
因此准备入住集体舍房的贫寒子弟,早在一天前便在山脚排上了队,他们不需要准备多余的东西,因为一旦成功入院,届时所拥有的远不是他们现在能准备到的。
而为数不多,家境殷实的学子也在漫漫长道上排起了长队,虽说有些拥挤,但也泾渭分明,鲜艳的族徽和长短不一的车队倒也能看出各大家族不同的实力。
这些学子带着学士和物资预住在独立的别院,因国学院规定,练气有成前禁止私自下山,所以随行的人员和物资也需要接受另一番检查,甚是繁琐,这也是贫寒子弟不愿与其同行,提前到来的原因。
当然这一现象并非独有,而是多昼来潜移默化形成的约定,只是与往昼相较起来,稷下学宫这里的车队也需要开始排队,倒是令人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