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乌鞘岭

　　走了半天，一路平静，云凡不由有些诧异：“不是都说江湖混乱，盗匪丛生吗？怎么我走了这么久连根匪毛都没碰上？这不应该啊！按理来说，这条路上全是来往于长安与西域的商贾，应该有不少盗匪盯着才对啊！”
　　云凡初出江湖，对于在各种武侠作品中常见的拦路盗匪十分感兴趣，毕竟从来都没碰到过这种事，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然而，云凡却没有想过，此地距离凉州城不过十几里路，又是一片坦途，快马加鞭的话，一刻钟左右就能从这里和凉州之间跑上一个来回。有几个人有胆子在距离凉州城这么近的地方拦路打劫，不怕遇上凉州卫大军啊？
　　沿着古丝绸之路，云凡又慢慢悠悠地走了百十里路，在第二日傍晚时分，来到了甘凉道上一处有名的险峻所在——乌鞘岭。
　　乌鞘岭，素以山势峻拔、地势险要而驰名于世。作为河西走廊的门户和咽喉，古丝绸之路的要冲，乌鞘岭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对于乌鞘岭这样的军事要地，凉州卫自然不敢马虎，其下辖六府之一的洪地府便设在岭北的安远镇，以便随时以乌鞘岭为依托，构筑拱卫大唐西北的防线。
　　眼见天色已晚，云凡没有冒险连夜上岭，而是在岭口附近寻了个土堡过夜。
　　这土堡荒置已久，看其形制应是朝廷为了驻扎小股军队所设的堡子。现在不是战时，士兵大都在家务农，这才将土堡荒置下来。
　　打了只野兔充作晚餐，云凡正在料理兔子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车马之声，显然是有人不请自来。只是不知来者是什么人，究竟是敌是友。
　　不一会儿，五十几号人就赶着十几辆马车，陆续进入堡中。云凡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忙着自己的活计。
　　他能看出来这些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功夫，不过大都不算太高。除了一个中年汉子隐隐达到了一流境界，其余人不过是一些二三流的小喽啰罢了。而且，看这些人的样子，不是商队就是镖局。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戒心很强的人，不是那么好接触的。
　　因此，云凡没有自讨没趣，压根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意思。
　　那些人明显也没有要与云凡交谈的想法，刻意避开了云凡所在的地方，喂马的喂马，做饭的做饭，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相互之间就算有什么交流，也会刻意避开云凡，防止他偷听了去。
　　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的防备，云凡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但一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赶忙将这个危险的想法压了下去。
　　双方就这么自顾自的忙着各自的事情，平安无事的在堡中过了一夜，
　　翌日一早，天未放亮，那些人便套好马车，上了乌鞘岭。观其行止，显然是想在日落之前下岭，不欲在岭上过夜。
　　要知道，虽然岭北驻扎着一支凉州卫大军，但这里地形太过复杂，只要强人手脚利索一些，在凉州卫大军赶到之前绝对能够逃脱。也因为乌鞘岭的复杂地形，虽然凉州卫每年都会扫荡一次周边的盗匪，但成效十分有限。所以，不少商旅甚至会为了保全性命财货，不惜绕道，多走上三倍的路程。
　　在那些人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云凡才启程上了乌鞘岭。
　　刚开始还不甚险，但走了不过半日，道路变得越来越险。走到一处，一边高山，一边尽是峭壁，山谷深不见底。若是一不小心失足跌入山谷，绝对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云凡不敢托大，下马牵着缰绳小心翼翼地前行。没走多远，他就看到昨夜碰到的那些人正在艰难赶路。
　　那些人赶着十几辆笨重的马车，在这峭壁险道之上自然十分不便，不少人不得不下马，以手扶着大车，防止马车落入深谷。
　　那些人正自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翻山越岭。忽然见到云凡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也不禁有些诧异，随即便是浓重的戒备。
　　队伍中几个领头的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后一个黄脸汉子下马来到了云凡面前。
　　“在下大通镖局王野，不知朋友是何人？”
　　云凡瞥了他一眼，随口答道：“云凡，散人一个。”
　　王野不记得江湖上有什么人名唤“云凡”，料想对方不是初出江湖的萌新，就是用了假名。看云凡的年纪以及行为，他料定对方乃是前者。
　　但凡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时间的人，大都知道一些忌讳，平时也会尽量避免触犯。像是碰上他们这样的镖车大都会选择避开，以免引起误会，而不是似云凡一般直接追了上来。
　　王野心念转动，脸上却是神色不变，开口说道：“看云兄弟的样子应是第一次出门吧？”
　　云凡也不隐瞒，轻轻点了点头。在听到对方报出镖局身份时，他就估计到自己可能犯了什么忌讳。如今看王野的样子，明显是要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教育自己。
　　见云凡没有否认，王野咧嘴一笑，低声道：“难怪了！那今日便算了！”一边说着，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做了个手势，示意无事。
　　见到王野打出的暗号，那些人方才放下戒心，继续全力赶路。
　　“云兄弟，老哥我看你顺眼，给你提个醒，以后碰上我们这些走镖的还是避开为宜。不然，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王野和云凡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后，一边赶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主要是王野在讲，云凡在听。
　　作为镖师，王野常年走南闯北，接触过不少的名人逸士，也见识过太多的江湖纷争。从他口中，云凡了解到不少的江湖规矩和江湖轶事，也对现在江湖上的一些成名高手有了初步的认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脚下的山路才渐渐宽阔起来，不似之前一般险峻陡峭。
　　“大家加把劲，前面不远就有一处山坳，到了那里就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走在队伍前面的总镖头孟通大声嚷嚷了一句，催促队伍加快速度。而听到马上就可以歇息了，队伍中的其他人全都来了精神，鼓足了劲儿推动马车前进。
　　不一会儿，众人就越过了峭壁险道，来到了孟总镖头所说的那处山坳。。
　　然而，此时此刻，山坳之中却早已聚集了百十号壮汉，在此以逸待劳，等候着精疲力竭的大通镖局众人。
　　见到眼前这百十号人，镖局众人的心不禁全都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