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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ICU病房101。
丁当正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发现对面床上的人好像猛地动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张莱,经历心脏搭桥手术后,明知道自己身体跟正常人不一样,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糟糕,却抱着侥幸心理对自己说:“没有关系,小事儿。我要用平常的心态去工作和生活,别把自己当病人!”现在,他终于认清现实,并且极度后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一切都已经晚了。在他被送去抢救的时候,他游走在死亡边缘,他似乎看到传说中的阴间,那个世界一片黑暗,除了阴森的风、刺骨的冰冷和阵阵袭来的恐惧外,还有一个自己不断往下掉的无底黑洞。他看到了传说中的阎王和黑白无常,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狰狞的向他扑来。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害怕,极度的害怕,他挣扎着要逃命,却被人牢牢地抓住,他不停地呼救,叫父母,叫孩子,叫妻子,叫警察……他不断挣扎,誓死不从……嘴里大声喊道:“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张莱从噩梦中惊醒,正是丁当看到的情景。
几天了,丁当看着他眼睛睁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如果不是护士来往做了检查,丁当还以为他是植物人,或者已经死了。虽然胡茬满脸,脸色发白,依旧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看到比自己还惨烈的人,丁当没有之前那么沮丧。
“Hi!”丁当打招呼道。
“Hi!”对面的那人好久才回应。
彼此观察对方一段时间,两个人慢慢熟络起来。
“我叫丁当,你呢?”
“我叫张莱。”
“你也是心脏病?”
“是,急性心梗,心衰。”
“哦,我是扩张型心肌病,也又心衰……”
两个陌生的男人因为生病的原因在ICU病房相遇、相识,由于整天都躺在床上,也许是同病相怜,也可能是相互投缘,随着逐步的了解,慢慢成为较为友好和信任的病友,他们什么都聊。
张莱对丁当的第一感受就是长得干干净净,还是一脸稚气的傲娇书生,虽然脸上没有血色,头发蓬乱,缺少精神气,却比很多明星都好看。
丁当对张莱的第一感受就是这个人深不可测,儒雅中带着几分邪气,即有沧桑又散发着学识的内涵,沉着中附带几分狂野,一个很有味道和魅力的人。
“你的发病原因是什么?家里有这样的遗传病史吗?”张莱问道。
“没有,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以前,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尤其在出国前,我基本没有去过医院,去了国外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后来想了想,身体被拖垮是有原因的。”在家人、女友和医生的帮助下,丁当释然了,他不像之前那么忧郁,淡然地说着他的故事。
“哦,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原因应该不止一个,应该是综合在一起后引导出发病原因。其实我觉得生活的习惯真的很重要,有因必有果,什么样的习惯对应着一个什么样的身体。”
“是的,绝对同意。”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每天一定要好好吃饭,人是铁,饭是钢。”
“你呢?找到病因了吗?”丁当问道。
“诱因很多,我想是各种坏习惯综合作用后激发了病因吧,最主要没有好的生活习惯,比如我经常熬夜,饮食不规律等等。”
“我也总是熬夜,哎!我一直在思考原因,我回想在国外求学那段时间,肯定是多原因综合造成!”
“嗯,说来听听。”张莱看着丁当很强烈地想要表达自己的观点,他尊重他,他乐意做一个倾听者。
“我爸经营餐厅,我是家中的独子。因为父要忙生意,母亲上班的同时还要帮衬父亲的生意,没有太多时间管我,所以我从小就比较独立。而我呢,随便学学,成绩也还不错,所以爸妈对我特别疼爱。因为爸爸本来就是厨师,我们家有餐厅和许多厉害的厨师,在吃饭和营养方面,父母提供最好的保障,简单来说吃得比较好,吃得比较有营养,吃了很多山珍海味。这么二十多年以来,慢慢地,我对吃这个东西比较挑剔。我妈从来不上我进厨房,虽然我很会吃,但是我却不会做,也没有兴趣去探究那些美味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
“Wow,好有口福。”
“哎,到了英国后就惨了。”
“吃不惯?”
“你也知道西餐的风格,面包、各式的土豆、沙拉、各种排……其实现在想起来还好,可能从小到大,嘴太挑剔了吧,前面一两个月还好,后面就慢慢开始厌倦了。”
“那边没有中餐厅?”
“比较少。”
“那你就不吃饭?”
“也不是不吃饭,只是合口味的时候就猛吃,或者天天吃,没有好吃的就吃零食,或者就是泡面,或者就不吃,加上刚去那会学习的任务很重,所以就饱一顿、饿一顿……”
“这样确实对身体不好。”
“哎,是啊,我现在一直在想我生病的原因。在那么重的学习任务下,没有给身体提供充足的营养,吃了那么多垃圾食品,一吃就是三年多。而且在这样的状况下,每天熬夜学习到凌晨,熬夜伤身体,这样应该就诱发了生病的因子。”丁当看着墙面,眼神飘忽地说道,脸上、眼里全是悔恨。
“有没有后悔出国留学?”
“说实话,后悔肯定是有,毕竟把好好的身体都弄垮了。但是,都是自己的问题,跟留学本身没有关系。我想要去世界一流的学府学习,想要去世界看看,这个想法本身没有错,但是怪我自己没有准备好,都那么大的人,自理能力太差。没有自己想吃的东西,但是自己可以做,是吧!不会做可以问我爸妈,还可以问百度或者其他的APP,是吧!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找个钟点工帮忙做吃的,关键是把身体照顾好,没有健康的身体,还能做些啥,还能拥有和享受啥,你说对吧!”丁当面部的表情很复杂,一会坦然,一会忧伤……
“是的,没有健康的身体,一切都是零。”
“我真想拿着一个扩音器,大声地告诉那些将要去留学的人,在出国前不仅要学习语言,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一定要学会做饭,不是说要做得多好,但是至少在你饿了的时候,你可以做自己想吃的东西,不一定非得天天做,但是在你觉得身体没有得到该有的营养保证的时候,你可以做身体本身需要的东西。这样才可能维持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有资本去应付那么重的学业。”
“其实,如果自己不会做饭,在外面就应该要入乡随俗,不能太挑剔。”张莱补充道。
“是,不能挑食。我身边的朋友和亲戚,他们都羡慕我的聪明,说我是天才,崇拜我,以我为标杆,向我学习!天啊,可千万不要啊!其实我是一个自理能力超级差的人。现在想想,人,作为人类原始的本能,一定要能照顾自己,不说把自己照顾多好,至少要让自己能健康的活着,健康的活下去吧!所以,我会告诉我那些想去留学的亲戚朋友,自理能力差的孩子,在出国前先要评估一下自己,在没有父母亲人陪伴的情况下,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如果答案是否定的,父母是担忧的,你内心是恐惧的,那么,对于出国念书这个事情,就不要那么执着,其实,国内很多地方都比国外强,真的!如果不能把自己照顾好,付出的各种成本太高。”
“同意你的观点,这就叫着量力而行吧!”
“嗯!”丁当轻轻地回应道,他的心情很重,很湿,在他唯一活动场所的病床上,他动了动腰,可能同一个姿势的时间太久,腰酸了,背有些疼。他扭头看看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绿油油的树叶上闪闪发光,一掠而过的鸽子点缀着美得不像话的蔚蓝天空。那么普通的美,对于躺在ICU病房床上生死未卜的他们来说显得格外的刺眼。
“哎!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好想到外面去走走!”张莱说道。
“说说你呗!你的病,除了跟熬夜有关外,还有什么因素可能是生病的诱因。”丁当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