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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打墙,用以被形容在夜晚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在一个固定的空阔地方原地打转的怪异现象。农村的一些老一辈常常将此种现象归结为神秘的引路鬼,但事实上,这是一个十分正常的自然现象。
现代的生物实验已经证明——因为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有所差别的缘故,这样迈出的步伐的距离会有差别。在缺乏视觉矫正的夜晚,积累下来,所走出的路径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
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人类身上,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轨迹都是圆周。
中年男子似乎对这个论点有所印象,他皱了皱眉,微微张嘴,低头沉吟片刻后问道:
“那你怎么解释墙体的问题?难道这条所谓无穷无尽的走廊,实际上就是一个闭环式的墙体?”
苏元顿了顿脚步,继续行走,正说着话间,他们已经拾阶逐步返回到了刚才的走廊之上:
“没错,如果对方能够在梦境世界屏蔽我们的视觉认知,又为什么不能够利用这点来伪造一道墙体呢?或许,这些走廊的墙壁本身就是我们的认知错觉,我们都被梦境世界的这处隐藏构造给欺骗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里产生认知错觉?难道整个梦境世界其实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中年男子愣了两秒,有些不明所以。
“简单地说……现实世界由客观决定主观,梦境世界由主观决定客观。如果入侵者成功干扰了你的主观思维,他进而就能利用潜意识的引导和暗示对整个梦境世界造成扭曲。我们现在所遇到的窘境,就是入侵者扭曲梦境的结果。”
苏元用手指敲打着走廊上的墙壁,墙壁发出空洞而又空灵的回音,缠绕在二人的耳际反复徘徊。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砸掉它。”
“哈?”
“砸掉这面墙壁上装饰的玻璃窗户,那是梦境扭曲力量最为薄弱的部分。”苏元用眼神紧盯着中年男子,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你……要我干什么?砸掉玻璃?”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咄咄逼人的苏元,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过于年轻的家伙有些不可理喻。
“这里是你的意志世界,这堵墙是你原本被扭曲的主观意识。”苏元顿了顿,接着道,“你的梦境场景会因为你的精神思想以及外在刺激的影响而自动发生改变,而至于你为什么一直无法走出字迹的梦魇,原因无他,入侵者切断了你的梦境世界与客观现实之间的联系。换言之,你被梦魇‘囚禁’了。而我现在,需要你通过打破‘囚禁’的方式从梦境内部重新建立这种联系,你能明白吗?”
“可是……如果把那道阴影引过来怎么办??”中年男子似懂非懂,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
“没有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或许这对你会有些痛苦,但这却是你目前必须做的。”
在苏元用急切的语气催促后,中年男子有些犹豫,月色笼罩之下,映衬出他那惴惴不安的面容。
水琴的低吟声依旧在两人的耳际回响着,中年男子心中揪紧,情形紧迫,他可没有太多的机会去瞻前顾后。
“你刚刚说……会有些痛苦……那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要强行摘除身上的恶性肿瘤一样吧,这些扭曲物目前已经和你的潜意识联系到了一起。要想彻底铲除他们,的确对你会造成一定的痛苦。但你没有选择,任由恶性肿瘤壮大的结果,就是你被彻底吞噬,想想你的女儿,你该不会甘心让自己倒在自己的手上吧?”
一面说着,一面向中年男子递来一根他从地下室的凌乱角落里找到的断裂的钢筋——
【梦境物品:断裂的钢筋】
【物品种类:潜意识折射物】
【物品能级:13】
【波动频率:7HZ】
【梦境阐释:物品的断裂象征着梦境主人生活愿景的破碎,但钢筋本身的坚韧似乎又隐示着梦境主人潜意识深处的抗拒情绪。】
……
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从苏元手中的钢筋,愣在原地的中年男子眼神有些空洞。
“不要犹豫了,我们没有时间了,能够感受到你的梦境频率正在变得剧烈,大概是那个梦魇侵入物又要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苏元用急促的语调敦促着,望着周身逐渐笼积的黑暗,顿觉头皮发麻。
“真是个有够奇怪的梦,这种吊诡的经历,但愿我以后再也不要做了……”
叹了口气,许是为了壮胆,中年男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怪吼。
抡起手臂,瞄准窗口的中心,紧接着钢筋与玻璃碰撞,耳畔响起的却是与现实世界中大相径庭的音色。
呲——嚓——!
这种音色很难用语言进行描述,但总体上给苏元的感觉……不像是钢筋与玻璃的交错,反而更像是两种没有凝结实体的气浪相互撞击的声响。
或许是有些奇怪的比喻,但之后发生的异状却比之苏元的联想要更为怪异。
冰冷的玻璃化为了诡谲的空间波浪,神秘变换之间显现出狂躁而又极具压迫感的意识震荡。
就像是湖面泛闪起的涟漪,眼前的窗口逐渐变作躁动不安的阴影聚合体,或许是梦境的主人的主体意识正在对抗入侵者的意志扭曲。
镜片上的阴影逐渐映衬出关于中年男子的各种印象碎片,大概是其脑海中负面意识的集合体,让人深感不寒而栗。
苏元的意识突兀地感受到一股频率极高的能量震荡,像是银针在大脑里来回搅转的痛感几乎要炸裂了他的神经。
头皮发麻,连同整个大脑的神经元都似是要几近嗡裂,道道难以言述的寒意反复冲击着苏元的天灵盖,眼前的整个精神世界顿时受到了巨大的颠覆。
【叮!检测梦境主人的意识主体正在发生变动,梦境世界的能级储量消耗80%,您所在的梦境场景即将进行切换。】
平静的系统铃音传入苏元的耳畔,眼前的视界仿佛分裂为了两个世界,折叠的空间开始疯狂颤抖,墙壁中的阴影正在不停地蠕动。
片刻之后,周遭的阴影开始破碎,在折叠空间中发出虚空生物般的吟啸,这个凄冷而又森寒的吟啸回荡在空间中,显得诡谲无比又异常狂躁。
有点像崩溃的系统重复执行着一个无效的指令,一道白芒从苏元二人眼中辉闪而出,梦境世界的潜意识开始重新组序,眼前的梦境世界也总算开始稳定下来。
大概是类似于医院大厅一般的场景,空阔寂冷而又悄无声息。而大厅的正中央,一道映现着微弱白光的环形镜赫然立于二人眼前,隐隐透露着几分狡黠诡谲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