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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结束最后一个咨询已经是晚上10点了,孔木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住的公寓,一进门就一屁股陷在了沙发里,然后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台想借此放空一下自己。
正巧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播音员是最近新上岗的智能AI新天丽,形象是一位留着披肩发的靓丽女性,专门负责国际新闻。这些年国家一直提倡恢复传统文化,连AI播报员也要排字辈,国际新闻的AI用的是“碧海蓝天”四个字,现在已经排到了天字辈。从孔木来出生的那年国家就正式取消了播音专业,规定所有的播音员AI化,那个时候的AI播音就已经完全没有机器语音的停顿感了,从表情、唇形上跟真人已经完全区分不出来了。
孔木来现在不太爱看国际新闻,因为每天的事情基本都千篇一律,不是游行罢工,就是枪击爆炸,要么就是变态犯罪或者自然灾害。每次看国际新闻,感觉地球分分钟就要完蛋似的,可还不是像这样苟延残喘地绕着太阳转么。
这不新闻里刚刚还在报道说日本发生里氏7.2级的强烈地震,画面是消防人员正在组织救灾,场面一片狼藉。记者还说位于震源中心10公里处的核电设施也遭到损坏,目前监测机器人正在勘测损坏情况。
本来就有些疲惫的孔木来看完这些新闻更加勾起了睡意,可他现在还不太想睡,于是他打开了晚间新闻的历史回放功能,一条条翻着以前的新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内容,这时一个月前的一条新闻里有一幅画面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画面的背景是一片麦田,上面深浅不一的勾画了一些线条,这些线条组合在一起竟然变成了一排钢琴键盘,但是这个键盘有点奇怪,正常钢琴的黑键都是三个两个相间为一组的,也就是使用全全半全全全半的音程排列,而这个键盘的黑键显然排列得没什么规律。新天丽坐在这幅图片的右下方,正在进行解说:“英国的农场一直以来以麦田怪圈著称,这其中有一些是行为艺术,还有一些到目前都无法解释,近日英国的农场又出现了一幅巨大的麦田怪圈,到底是行为艺术还是某些神秘力量所为,让我们一起来看现场传来的消息。”
“大家好,我现在是在直升机上为大家进行现场报道,近日出现的麦田怪圈尺寸相当之大,长度足有660米,宽有3.3米,可能大家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图案很像钢琴键盘,我们数了一下,这幅图上一共有33个白键20个黑键,但是黑键白键的的排列并不规律,是否因为创作者不熟悉键盘所致我们还不得而知,下面我们来连线地面记者获取更多信息。”
“大家好,我旁边站着的这位就是这座农场的主人伊恩,我现在请他来谈谈当天的情况。”
“你们好,我是伊恩,是这座农场的所有者,那天是阴天,我开车去镇上买点生活用品,走之前地里还没有这些图案,我大概出去了2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这个图案就在地里了。那天我们家的狗显得很不安,我走之前它还冲地里不停地叫着,我还专门过去检查了一下才离开的,所以当时我很确定没有这个图案,麦子也都很正常。”
“好的,谢谢伊恩大叔。观众朋友们,众所周知,制作麦田怪圈的时候,为了让图案达到明暗起伏的效果,大量的麦子需要压弯,现在镜头拍摄的位置就是麦秆弯曲的部位,弯曲部有些鼓起,但是鼓起内部的养料输送经过化验并没有中断,也就是说麦子现在还在正常的生长。这上面完全没有人为折断的痕迹,像是瞬间高温电击引起的,而之前被确认为行为艺术的作品麦秆都有明显的折痕,而且伊恩只是离开了两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完成这样一幅作品显然不太可能。目前专家们还在紧张的讨论当中,想要了解后续进展还请关注我们进一步的报道。”
“一播到关键部分就吊人胃口,真没劲。”孔木来说着随手就把电视关掉了。
孔木来看看表已经快0点了,终于有些睡意的他从沙发的凹陷里坐了起来,准备去睡了。夜深人静处突现破空声,此时电话突然响了,孔木来的疲惫感又再一次袭来,可是当他看到是胡蕾打来的时候,他隐约地感到了一阵不妙,立刻抖擞了精神接了起来,他从电话里听到胡蕾那边正在抽泣,她吱吱唔唔地说道:“老孔,英年现在在医院抢救,我之前因为违章手动驾驶的权限[]被取消了,自动驾驶开得太慢,能麻烦你送我去趟医院吗?”
孔木来最怕听见女人哭,没有多想马上答应了下来,下楼取车的时候他自己嘀咕:“张英年不是去了巴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回来怎么还送到医院抢救去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朝着车库跑去。
见到胡蕾后孔木来大概了解了下情况,和张英年一起去巴西的一行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一下飞机就都直接被送去了离机场较近的市人民医院,医院离张英年的住处有80多公里,张英年是里面伤的比较重的一个,胡蕾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医院刚下了病危通知,但必须家属签字才愿意手术,张英年的父母在老家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所以胡蕾才特别着急想尽快赶到。现在孔木来开着车,旁边的胡蕾还在和医院协商希望能先做手术,但是听对话的意思现在值班医生拿不了主意,要等主任医师到了才能决定。
多年单调的生活让孔木来还没在这么晚的时候碰上过这么棘手的事情,也可能是他今天真的有些累了,此时的他好像没有力气去调动情绪,内心甚至没有任何波澜,近乎冷漠,他暂时没有说什么安慰胡蕾的话,但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深踩了下油门,希望能早点赶到。
孔木来想从胡蕾那里了解更多的情况,但是他知道现在首先要稳定胡蕾的情绪让她放松下来。正在想着说些宽慰胡蕾的话,胡蕾那边好像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只听胡蕾在电话里一直说着谢谢。
胡蕾放下电话,深出了一口气,对孔木来说:“主任医师到了,他看完了情况觉得特别紧急,他说他会先给英年做手术。让我们到了以后去补签病危就好。”刚松了一口气的胡蕾,在说完病危两个字的时候,又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孔木来看着胡蕾,心想张英年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个老婆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孔木来继续看着前方的路,他宽慰胡蕾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医生不签病危也愿意先做手术,看来医生还是很有把握的。今天碰上好人了,会没事的。”其实两个人现在都不知道张英年的具体伤势,但孔木来只能往好的方向说,希望能让胡蕾先放松下来。
孔木来见胡蕾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道:“英年自从高中那次事情以后好像就没再去过医院了吧?”
胡蕾点点头没有说话,还是坐在那里默默流着眼泪。胡蕾的父母都是医生,父母本来也希望她大学报考医科院校,但是她不适应现在这种医患关系,加上看着父母常年的操劳也不喜欢那种生活方式,于是大学的时候学了金融,所以才认识了张英年。虽然胡蕾没有学医,但是张英年还是喜欢跟她聊一些以前去医院的经历。
张英年高中的时候长过一个脂肪瘤,到最后疼的没法听课,于是父母就带他去看医生,医生简单的检查过后跟他父母说需要手术让张英年准备住院,但是医生说话时的表情让他终生难忘,那不是一种同理心的表情,而是一种接近高兴的表情,当时张英年跟孔木来说:“那个表情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这个手术费帮他完成了月度指标一样。”
那个时候张英年的家境不算好也不算坏,几万块的手术费还是出的起的,但张英年从小就很懂事,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同时也是反感那位医生的嘴脸,所以坚决不住院。他出了医院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于是误打误撞地走进了医院旁边的一家药店,他问柜台护士自己长了个脂肪瘤,有没有什么药吃了能好。那个护士很耐心地告诉他:“脂肪瘤就是身体里的脂肪聚在一起了,说白了就是个脓,拔了就好。”然后顺手给张英年递了一盒药膏,很有把握地告诉他:“涂了这个过两天就好了。”这盒药膏只花了不到一百块。
张英年用了两天确实不疼了,包也散了。这件事对张英年影响很大,导致他之后再也不愿意去医院了。
胡蕾看样子不太想说话,但孔木来也不想她的心思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于是便跟她说一些不相关的话题,比如面巾纸在哪里放着,让她需要的话就去取;让她帮忙关注下出高架的匝道等等。反正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一会儿胡蕾的情绪好像确实稳定了一些。
到了医院后,他们很快找到了张英年所在的楼层。手术室门口人满为患,几位家属模样的女性和张英年公司的领导全都到了,孔木来让胡蕾先去找医生签字,他去找人了解情况。他见有几个家属正哭哭啼啼地跟一个中年男子询问着什么,于是自己也走到跟前想打听一下。这名中年男子叫陈如宾,有些微胖,看上去刚30出头,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黑色的皮鞋上面全是污泥,白色的衬衫上是一条条的污渍,污渍看着像是什么东西燃烧过后的残留物,整个人看着像斑马一样显得有些滑稽和狼狈,旁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看来跟张英年他们是同一班航班。孔木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从离开事发地到现在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这名男子的眼神里显着疲态,但说话的声音还算平和,正在跟家属说明着情况。
孔木来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张英年他们一行是去巴西考查一个矿山的收购项目,昨晚他们居住的公寓发生了炸弹爆炸,凶手暂时还不知道,5名伤势严重的同事事先在巴西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但限于医疗条件,当地大使馆还是建议回国抢救。目前有2名同事已经完成手术但还没脱离危险,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监控,另外还有3人现在还在手术室抢救,其中就有张英年,医院已经安排了资历最深的几名主任医师操刀,正在尽最大努力救治患者。
这时突然有个家属冲这名中年男子叫了起来:“既然情况这么危险,怎么不直接送到离机场最近的医院,开到人民医院要多花半个小时的路程,这中间出了事情你们负的起责任吗?!”孔木来从进来就看见这位家属一直发难似的问着各种问题,脸上丝毫看不出难过的表情,目光凌厉,绝非善类,。
她的嗓门很大,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这里一眼,十几米外有个穿着干练年长一些的男子朝这边看了一眼后走了过来,他先对陈如宾说道:“小陈,你整整一天没合眼了,先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下。她的问题我来回答。”说着就支走了陈如宾。孔木来之前听张英年提过这位年长的男性,是个奔五的大叔,是主管他们公司人事和行政的领导,为人和善,没什么架子,体型很富态,足足比陈如宾胖了一圈。名字孔木来倒是没记住,只记得张英年管他叫老刘,是他很尊敬的一个人。
老刘说道:“这位家属,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你冲小陈发脾气有些不合适,飞机上小陈为了照顾你丈夫和其他同事一眼都没合,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请你也体谅一下他。”
这位家属完全没接这个话茬,继续叫着:“我告诉你,我老公这算是工伤,你们公司要负责到底,为什么下了飞机不往最近的医院送,是不是希望我家老头死在路上一了百了?!”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大家都不希望闹出人命,但这位家属显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其他几名家属眼带不屑地看着她。他们现在所处的人民医院离机场大概30公里,她说的最近的医院是离机场10公里的一家大型私立医院。
“好,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医院是我安排的,你说的那家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没有接治这种危急病患的医疗资源。选择在人民医院抢救,我们是兼顾了距离和医疗资源的。”老刘没有受这位家属情绪的影响,缓缓地叙述着。
“我看你们是觉得私立医院贵不舍得花钱吧!另外赔偿的事情怎么说?”家属还在不依不饶。
“我们现在先关注伤员的抢救好么?员工的补偿公司目前正在协商,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的。”老刘还是不急不慢地说着。
“你别用官话搪塞我,你这种说辞我听的多了,到后来就一堆二五六了,万一我们家男人回不来,我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生活?!”这位家属的喋喋不休终于让其他的家属忍无可忍。“人还没抢救完呢,就开始安排身后事了,什么玩意儿。”有些家属嘀咕到。
老刘正想说些什么,一个家属走出来直接给了这女人一个耳光,说道:“安静点儿,病人还在做手术。”
被打的家属先是一楞,然后就开始嚎啕大哭,嚷道:“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不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张开双手就要过来抓打她的女人。
其他家属见状不妙,赶忙连拉带拖地拽走了被打的家属,被打的家属不甘心地来回登着两条腿叫嚷着,一派泼妇嘴脸。
胡蕾正好签完字走了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在孔木来身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女人果然还得女人治”。。
孔木来回头看到胡蕾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见胡雷身后手术室的灯由红变绿了。那正是张英年做手术的地方。有个医生走出来问张英年的家属在哪,胡蕾立刻走了上去,孔木来跟在后面,医生面带欣慰地说:“手术很成功,还好伤的都不是要害,骨折的地方已经打了石膏。命是保住了,但是各项指标还没平稳下来,要在监护室观察几天。这次陪护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目前病人伤情较重,我看陪护家政就不要找了,还是让家里人过来吧,等病人情况稳定些再说。你丈夫现在已经送往三楼重症监护室,目前还在昏迷,你们可以去看他一眼。”
胡蕾谢过医生后就直接奔向三楼,孔木来则到楼下去买陪护用品,一切都安顿好后孔木来把刚才了解的情况跟胡蕾说了一遍,然后问胡蕾后面怎么安排,胡蕾说已经跟公司请了假,等张英年醒了以后,打算再给他父母打电话,这样三个人轮班应该还转的过来。胡蕾很感谢孔木来今天的帮忙,她知道孔木来明天还要工作,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他下来,执意要让他回去休息。虽然多年的交情,可是两边都是患者,孔木来也没办法放着自己的预约不管,加上胡蕾现在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下来,他权衡了一下也决定先起身回去,倒是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他嘱咐胡蕾有事再打电话,然后就开车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