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春职介

　　看到这乱哄哄的地方，还有挤挤攘攘的人群，初出农门的陈羽和一干小伙伴们内心是惶恐的。看这个陌生的环境，十来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既兴奋又迷茫，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好奇和胆怯。出来了外面就是大人了，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刚离开家，还没有认识新朋友之前，这帮十五六岁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不知不觉就开始抱团了，虽然有家长的人带领着，但是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才值得信任。所以，在接下来往介绍所走的时候，除了跟着走在前面的刘凤梅以外，几个男孩子都有意识的把几个女孩护在中间，因为来接应的那个男的看几个女孩子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从车站出来，一行人往东走了大约一公里，前面有座涵洞，上面是往武昌火车站进出站的铁轨，当他们刚好走到涵洞前面时，一列绿皮火车轰隆轰隆的从上面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火车的几个孩子差点看傻了。但这其中，不包括陈羽，因为大巴车还没进站的时候在车上陈羽就远远的看到过了，那时候他们刚过长江大桥。
　　看过火车后，再往前走了几百米，到了一座刷的橘红色的房子前，房子大概五六层的样子，抬头往上看时目光所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只是从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到墙面上印着几个大字‘长春职介’。房子旁边是一个小巷子，大概四五米宽，两边摆满了日用品和水果之类的货物，货物后面那个小卖部里人头攒动，生意特别好。陈羽见了不禁想着：如果我在我们村子里我开个生意这么红火的小卖部那该多好，这样我就不用跑这么远来打工了。在家就能赚钱的同时还可以照顾一下家里……
　　巷子口小卖部的对面是一件不大的门脸，从内到外也全都是人，还有人咋咋呼呼的叫着‘张老师…张老师来一下！’陈羽因为是刚来，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清楚所以没有乱动，只是和同来的小伙伴倚靠着自己带过来的行李歇息着，看这里面的人忙碌。
　　刚下车时便宜表妈刘凤梅就和他们说过，到这里之后大家都不认识，就不用喊亲戚（叫尊称的意思）了，这里的人都喊她刘老师，同时把几个人的介绍信等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收走了，说是要拿进去登记，只有登记过了才能安排上工。
　　等了不一会儿，刘凤梅和刚才去车站接人的那个男的就一起从里面挤了出来，和陈羽他们说都已经登记好了，现在先带他们去放东西，然后再一起去吃饭。
　　陈羽他们还小，又是在陌生的地方所以不敢造次，只能他们让干嘛就干嘛，一个个都成了乖宝宝，完全不像在村里时那种‘混世魔王’的样子。放东西的地方是在巷子里，在往里面走时陈羽看了那个同样挂着‘长春职介’招牌的门脸，不到三米宽的地方坐了三四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往里面很暗，但依稀可以看到最里面有张办公桌，桌子两边靠墙放着一排农村坐席用的那种长条凳，只是凳子腿没有农村那种高，上面坐满了人。
　　虽然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但还是看的陈羽头皮发麻，只见那些人一个个麻木的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苦难。偶尔有雇主会进去挑人，被选中的一下子好像醒过来了，眉开眼笑的和雇主离开，没人选的依旧坐在那里摆造型，虽然时不时的会和身边坐着的人交谈几句，但脸上的惶恐并未因为相互之间的交谈散去多少。
　　陈羽粗略的数了一下，包括门外的五六个，这个小小的介绍所里里外外居然塞进去三十多人。这其中除去五六个被称之为某某‘老师’的工作人员以外，其余的都是等待上工的求职者。深深地看了一眼后，陈羽继续跟着那个王老师往前走，可心里却悄悄蒙上了一层阴影：将来的我，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使劲的甩甩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开，继续跟着往前走。
　　等他们顺着巷子往里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后，看到巷子里靠左手边有个用铁焊成的院门，那个王老师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再照顾大家一起都进去。
　　陈羽拖在最后进门，站定后仔细打量周围，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格局很像陈羽在书上看到过的北方那种天井的情况。进门后直通到底的是一面墙，看起来像是隔壁人家的房子，两旁都是像笼子一样的一个个房间。走廊上还挂着各式各样洗过的衣服，款式很老，而且都很旧，应该是坐在职介里面那些人的。
　　走到最后面相对的两个房间，那个王老师对大家说：最近回来的人比较多，所以住的地方有点挤，你们现在这边将就一下，等大家上工后就会有老板安排你们的住宿。吃饭可以在外面，都不要乱跑，可能随时让你们上工。晚上也尽量的不要出去，这边的治安有点乱，晚上出去出了事我们不负责。
　　等那个姓王的‘老师’走后，几人把带过来的行李归拢了一下，然后把身上大面额的钱都贴身放好，外面都只留了一点零钱。等都收拾好了之后，陈羽提议出去吃点东西。从早晨开始坐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了，几个人还是在张江上车前吃了点东西，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两个晕车的女孩子早上根本就没吃。又等了一会儿，几个女孩子全部都收拾好了，一行人才一起往外走。
　　陈羽一边走一边往后回头，不时地打量一下最后出来的那个女孩，她叫柳芸，是隔壁徐家湾的，以前没见过，和本村也就是陈羽同学刘念的姐姐一起过去上的车，据说是刘念的表姐，刚才大家多等了十几分钟就是在等她。
　　这个女孩有点瘦，皮肤比较白，不太像农村孩子，娇里娇气的。一路上她不时地让司机停车，不是要方便就是说不舒服，除了到指定的地方外司机都没搭理她，让她一路上抱怨不断。除了陈童那家伙偶尔过去搭话之外其他不认识的男生女生都不怎么待见她，也只有刘念的姐姐刘玉玲才会不时地关心，问问她的情况。
　　刚才等她时据说是在化妆，但陈羽仔细的看了好几眼，都没发现哪里不同，除了那张小脸愈发的苍白……
　　在外面巷子口吃了点东西，几个人都累了，约好回住的地方补补觉。今天起的早，在车上睡不安生，而且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心情也让他们睡不好，等到了地方，吃饱喝足后疲乏无力的感觉就来了。
　　留下不愿意睡觉的陈羽照看行李以后大家都去睡了，陈羽则拿着刚才出去买的一本书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