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它们露出马脚了

　　美亚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呆呆地坐在外面一辆救护车后座，看车顶的蓝色车灯把别墅照射出淡淡蓝光，她若有所思。有医生来检查过身体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建议她留在车上观察一会。
　　美亚喝着一杯热腾腾的水，感受那股温热的液体流进肠胃，原本僵硬的四肢慢慢解冻。她觉得头疼得厉害，思维也变迟钝了，刚才警员过来做笔录，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
　　已经是凌晨一点，她打量着四周，附近的别墅有不少人正透过落地窗前偷看。美亚无奈地叹了口气，外人看她家隔三差五就出事，邻居们肯定都会把她当成扫把星吧。
　　稍微感到宽慰的是，警员听完她的陈述后并没有疏忽大意，很快就叫了增援过来，说要地毯式搜查这个别墅。二楼的书房的灯一直亮着，窗帘上人影绰绰，正在来回走动办公。
　　看来丈夫的财富和名望还是有点作用的。想到丈夫，美亚不禁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那个身影，那个模样，那个语气简直和她丈夫一模一样！虽然他的样子和平时相比很古怪，但结婚这么多年美亚没理由认不出枕边人的模样。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个警长装扮的人拿着本子和笔从她家门口迈出，径直向救护车走过来。
　　“把车灯关掉，大晚上的闹啥呢。”这个警长一通大声训斥，救护车顶上那盏晃眼的灯终于熄灭了。
　　警长来到美亚面前，语调温和得像换了个人：“太太，你感觉好点了吗？是这样的，我刚看了你的口供，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其实还有一些细节想要咨询一下你。”
　　美亚打量起眼前的人，他比她大不了几岁，但看起来成熟干练，极具亲和力。他胸前的工作证上有两个醒目的名字：陆行。美亚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微笑说：“没关系，你问吧。”
　　陆行翻开手上的小本子，持笔问道：“你印象之中，这种事情常常发生吗？”
　　“不，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丈夫出事前从没发生过。”美亚肯定地摇了摇头，陆行边听边在本子上做记录。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事物，闻到奇怪的味道或者吃过不对劲的食物？”
　　“貌似没有。”美亚说完耐心地等陆行把记录写完。
　　“你和你家保姆最近有没有服用精神类药物，或者喝了含酒精成分的饮品？”
　　“没有，我们看见的不可能是幻觉。”
　　美亚开始注意到，她说话的同时陆行就在飞快地做笔录，眼睛却不看本子，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
　　“会不会是你先生遭遇不幸，你们承受的打击和压力比较大，所以产生了看见他的错觉？”
　　“不，我看见的分明就是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东西看起来就像幽灵一样……”
　　陆行停住笔，斩钉截铁地说：“小姐，世界上不存在幽灵的，绝对不存在。”
　　美亚对他的回答大感失望，陆行头也不抬，又开始低头做记录。
　　美亚崩溃地冲他大声说：“你究竟在写什么，我说的话根本就没有那么长对吧？本子上压根什么都没写对吧？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你怎么还在写，本子拿来给我看看啊……”
　　美亚伸手想抢陆行的本子，陆行眼疾手快地收起来，塞给了身后的小警员。
　　“太太，具体案情目前我不方便向你透露，但我们极度怀疑这次事件和你丈夫的不幸有关。你今晚接触到的很可能是先进的全息投影技术，这一点没证实之前请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另外这几天我们会一直待在你家直到调查结束，希望你能理解配合。”
　　陆行说完，不顾美亚的追问，招手叫来一个女警员安抚美亚的情绪，并为她安排临时住所，随后他匆匆走入别墅。
　　书房的门口站着一个警员，他拦住了陆行身后的小警员，示意陆行一个人进去。
　　陆行踏进书房，身后的门就被迅速关上。陆行看了一圈，两个高级警员正围着红酒架旁的地面，对一个卧倒一动不动的淡蓝色的人形轮廓做记录和拍照。拍照的是他的师妹沈依娜，抬头冲他吐了吐舌头，都三十岁了还像个小女孩。
　　窗户边另一名警长叉着腰神情凝重地看着局长，而局长周猛正在来回走动打着电话，陆行走到警长旁边一起候着。
　　“是，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好的。是，是，很抱歉这么深夜还打扰您，请您早点休息。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周猛放下电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看向陆行问：“下面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报告，暂时稳定了女事主的情绪，但她好像对我的说辞不太相信。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我们需要加快进度。”
　　周猛点了点头：“我刚和北京那边联系过了，相关专家正连夜赶来。这件事事关重大，在场的人都要签保密协议，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另一名警长不解地问：“周局，就算真的是幽灵现象……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吗？”
　　周猛干笑了两声，对着陆行指了指警长说：“你来给他解释一下。”
　　陆行点了点头，恭敬地对警长解释说：“前辈，按照西方传统观念，幽灵必须在人死后才能脱离肉身。我们当然无需相信幽灵的存在，奇怪的是这个人目前仍然在医院里抢救，心脏还在跳动，那地上躺着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陆行停了停，想等警长消化这段话再作陈述，周猛急着补充说：“不管是什么，它们这次总算露出马脚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攻克科学上没办法解释的一大谜团！”
　　警长仍然一脸茫然，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谜团？”
　　“它不是幽灵，幽灵在这世界是不存在。如果我们能从科学角度搞清楚它的真实身份，解释它的存在，”周猛的眼神仿佛有光在闪烁：“那么我们将会消灭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宗教，使二十多亿人失去信仰，这件事是多么的可怕啊！”
　　警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思路一下子被贯通了，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陆行波澜不惊地说：“目前的困境是，我们走在前沿阵地，没有任何指导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入手。它已经在那里卧了很久，像空气一样摸也摸不着，对我们毫无反应。如果身上那道淡蓝色可见光消失，我们将永远失去它。”
　　周猛掀开窗帘的一条缝，看了看外面密云广布的夜空，淡淡地说：“现在我们只能祈祷派来的专家比我们懂的更多吧。”。
　　警长纳闷地问：“向谁祈祷呢？”
　　周猛说：“还能有谁，科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