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礼

　　“早就知道你很能躲，没想到这么能躲！”断指额头密布一层细汗，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说。
　　折叠短刀重15斤，对这些少年而言，挥舞这种武器不难，难的是持续不断的挥舞，这对体力和力量来说是一种极大地考验。
　　聚集地摸爬滚打练就出来捕猎招式，都是普普通通，没有一点花架子的狠毒招式，这些招式顾离也都熟悉，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正因为熟悉，才会知道一些角度刁钻，必须得用更大的力量去掌控的技法是多么消耗体力，所以这场战斗，从一开始选择了放风筝这一战术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断指会输。
　　敏锐的战争嗅觉带给顾离的是精确的反应，这精确的背后，是断指持续不断利用折叠短刀做出各种攻击技巧所带来的体力消耗。
　　时至此刻，断指哪怕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战术是错误的，也已经迟了，体力已到极限，顾离仅仅是随意挥舞一刀，便已使断指松开了手，他已经没有力气握住手中的刀了。
　　教官眯缝着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顾离，这场属于小孩子之间的战斗，足足持续了十分钟，最终以断指体力耗尽落幕，可体力耗尽不也是输吗！
　　出奇的，断指之后，便再无人想着要去挑战1号，谁都没有把握能连续战斗十分钟，更没有把握面对行踪飘忽不定的1号。
　　因为通常在兽林的捕猎，只会持续短短几分钟，而大部分时间都是消耗在潜伏上，真正与野兽的战斗，几分钟而已。
　　教官连续问了三遍还有没有人挑战1号，少年们鸦雀无声的低下了头。
　　但是很快，角逐前10号的人多了起来，唯独这个1号没人敢碰。
　　就算得不到1号，哪怕是10号的修行资源也会比20号的好的多吧！
　　教官乐的看到这一幕，今天这场竞技后，排名短时间内很难会改变，后面这段时间将是累积。
　　不过此刻，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城墙上，冷漠的眼神背后，隐藏着一些悲哀，几名魔能战士正在搬运着大型器械，看样子是大型仪表仪器之类的东西。
　　可是内城一位地位并不低的教官，又怎会对这大型器械感到悲哀呢？
　　名次的挑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时段，断指也在几个小时的体力恢复后，直接挑战了第二名，成为顾离之下的2号。
　　此刻的内城是辉煌的，各种灯光的照射下，内城像是活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出现，行走在黑色里。
　　少年们精神都为之振奋，很快，他们也会像这些人一般，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
　　大胡子教官露出一抹讥诮之色，这些少年还不知道进了这个地方将来会面对什么吧！就像当初的自己！
　　“集合！！按照排序，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将会是改变你们一生的一战！实战！”随着他的胡须抖动，话刚说完，队伍已经集结完毕。
　　所有人被塞进一辆完全封闭的汽车，顾离在车厢最里面，因为他是1号，紧挨着的便是断指，不过断指显然对今天的一战十分在乎，直到此刻，偶尔看向顾离的眼神都充满着敌意。
　　车子发动了，有些轻微的抖动，只是行驶中的几个转弯，便让这些闷在黑暗的车厢中的少年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车行驶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也可能是半小时，终于停下了，教官那熟悉的咆哮声，下车后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阴沉的天空，幽暗的野林，一个个猩红的眼睛隐匿在丛林中，他们自认为藏得很好，可那猩红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无不彰显着他们的存在。
　　“杀吧，这是考核！”
　　众少年有些诧异的看向大胡子教官，这个脾气炸裂的阴险小人说话的口气怎会如此平静，这平静之下似乎还有些无奈！
　　这是怎么了，这难道又是大胡子的什么阴人把戏？
　　怪物很狰狞。
　　长着犄角的脑袋上，是一张扭曲的青皮脸，沾血的獠牙为它平添一份凶恶。
　　满是青疙瘩的皮肤让它显得无比丑陋，它们的神情似是有些诧异，有的主动接近了某个少年，但却不攻击，甚至还想摸摸那少年的脑袋。
　　还有的怪物比较害怕，躲得远远的，这是什么情况？怪物也有情绪？怪物也会害怕？怪物也想要接近人吗？
　　不过，这一切是转瞬即逝的，在一个尖锐又绝望的嘶吼声中，战斗展开了！
　　大胡子不在看这场战斗，转过脸漠然的抽着烟，只是这烟抽的很快，一根又一根！
　　相比较其他人杀红了眼，顾离才杀掉一只怪物，因为心底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似乎自己正在做着一件违心的事情。
　　每当做着一件违心的事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的感觉尤为强烈，这甚至影响到他持刀的力量正在减弱。
　　顾离无心再战，但他始终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是在同情这些怪物吗？但是怪物有什么可同情的？为什么他下不了手？
　　渐渐地，少年们发现这些怪物很弱！有些甚至比不上食草性的野兽，杀戮弱小怪物给他们带来了某种快感，自我感觉自己原来是这么强，原来世界的最底层还有比他们更加卑微的生物啊！
　　可也有些怪物很强，少年开始有了伤亡，不过总体而言，这些伤亡和怪物们一对比，压根算不得什么。
　　怪物们想要逃，可是四周已经被肃穆冷酷的魔能战士包围，这是一个死局，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死局！
　　战斗到后半夜，少年预备营的战士以10人死亡的代价，将怪物全歼！
　　相比较少年们的兴奋，教官可以说是很漠然，甚至更加直白、不加掩饰的对他们投去无知的目光，像是在可怜这些孩子。
　　又被塞进车厢，只是这一次气氛活跃了很多，一些本来就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是如何如何英勇，杀了多少怪物，他们将这个当成谈资，炫耀的东西。
　　“你杀了多少怪物？”一直沉默的断指突兀的开口，他身上沾染的血迹比顾离多一点，但是比其他少年少了很多。
　　“一个！”顾离说话间有些难受，他做了违心的事，良心正在受到莫名其妙的谴责。
　　“你也有那种感觉吧！”断指投去疑惑的目光，难得是这一次居然没有带着凶狠，而是有些迷惑。
　　“恩！”顾离本不想理他，可是听到他说出来后，还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来。
　　“我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对方向极度敏感，在路上我就在想，为什么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那扇钢铁大门外！”断指说了很多话，他的神情很悲伤。
　　顾离这才认真打量着他，他也是黑瞳黑发，那张脸谈不上英俊，但却棱角分明，有种少年人鲜有的坚定。
　　断指的悲伤，让顾离想到了很多事。。
　　“你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顾离沉默了很久，“或许将来就再也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