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再见

　　夜，月色昏黄。
　　处于一片荒芜的仇王府府邸上空，杨天蓬静下了心来，他已经从同属看管库银的县衙官衙衙役那边，知道了官银被盗之事已经上达天听，为此许仙的姐夫李公甫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板子，吓得一众杭州城的衙役皆是颤颤兢兢。
　　他心里明白，这库银失窃之事乃是蛇妖所为，青蛇为了炼那五鬼搬运大法，应召了五只鬼物，搬走了库房里的银子。就是成片成片地衙役过去，也追不上真正的妖魔踪影。杨天蓬也不是为了展现出自己本事，只是做了县衙衙役，就必须尽一份力。他入了夜，赶早就来了，即使对上了青、白二蛇也顾不上了。那青蛇妖修为尚浅，他尚且可以擒拿，但是白蛇的真正实力却深不可测，修炼成了人身的白素贞，兼吞食过法海老和尚的六颗灵丹，免去了六百年的苦修，可比金甲天神赐予他的那道仙气凝结的金丹效果大得多了。当然，这也是法海、白蛇结仇的原因所在，这也和许仙前世救了她一命也有关系。否则也不至于引得法海这位老和尚苦苦寻找，那次在除蜈蚣精的过程中，打过了照面的杨天蓬已经知晓法海的深浅，足以媲美渡过天劫的一位地仙。若是法海上得了西天，进入三千佛国完全有了资格当金身罗汉。兼持握了佛祖亲自赐予的顶级法宝紫金钵盂，真要是动起了手来，就是收拾一、两位神仙，那都不在话下。
　　如果所料不差，白蛇应该刚刚渡过了地仙天劫不久，和吞服过九转金丹的杨天蓬只在伯仲之间。真要动了手打起来，自己也未必惧怕。
　　权衡利弊思虑了一下，杨天蓬他飞身落了下去，从荒芜人烟的仇王府荒地落去，同一时间佛刀出鞘，化成了一把具备优美线条、弧度的牙刀，这是他结合了前世记忆里日漫的妖怪所用牙刀祭炼成的，足有半尺宽的牙刀刀刃有着十分明显的弯曲弧度，兼长了一米的刀身，造型夸张、酷炫。熔炼了白骨菩萨的佛魔之道，半边缭绕佛光，半截蔓延上了丝丝缕缕的妖气。
　　“哼。”见着了他持着环首刀似的牙刃，仇王府内，穿着一件青色裙裳的娇俏少女轻哼，她自成了妖魔之身，出道以来还从未吃过什么亏，性子也是十分之野的。保持着妖魔一贯的弱肉强食自然法则，只是在同类之一的白蛇白素贞手里受降，被收作了妹妹。陪伺在侧，如今见到了杨天蓬这般大马金刀的闯进了仇王府，娇喝了一声，便张开嘴巴，吐出去一颗滴溜溜的青色妖丹，这妖丹与之性命交修，乃是青蛇修炼了五百年之久的本命之物，裹带着一溜青色烟雾，毒雾所过之处狂风大作，一块块土石、瓦片都被腐蚀了个干净。
　　望见那一点青光飞快奔袭而至，杨天蓬大吃了一惊，他也是知道厉害的。可是这只小青蛇一动手就使出了修炼百年的妖丹，喷吐妖毒，要想一击杀之。未免太过托天了。
　　事实上，青蛇出世不久与人争斗经验不足，动则就使用最强之物妖丹袭杀，这就犯了大错。下一刻，他挥舞起了弯月状的巨型牙刀，牙刃巨宽的刃身与之毒雾弥漫的妖丹对轰，意料之中的击穿一幕未能发生。反而是杨天蓬以弯曲牙刀震开了青光溢散的妖丹，晶莹剔透的一颗丹丸状如青玉玛瑙雕刻而成，里面寄存了青蛇的一丝元神。当地一下，杨天蓬以獠牙化成的牙刀打中了蕴含剧烈毒性的妖丹，将之击飞。妖丹穿透了一片土墙，随之他抬手一挥，纯正的金色佛光把它牢牢地定住了。悬浮在了高空中，使之半点动弹不得。
　　“你……？”青蛇化成的少女还没来得及逞凶，她手上的弯曲蛇剑就止住了，离刺穿杨天蓬的身子皮肤仅仅差了一点点。咫尺之遥的距离，可是她就动不了了，一截尖长的金色啄龙锥直指其眉心，另外她的本命交修的妖丹被定住，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宛如云泥之别，不足以道理来计。
　　“可还服气？”定住了妖丹这最强之物，也是妖魔最厉害、最大的弱点。正所谓伤其全身，不如破其一点，足以致命的妖丹被夺去，青衣少女便是诸般手段也用不上了。
　　“哼。”
　　“这位仙官，且慢动手。敢问仙官道场何处，青儿她年少无知，不知为何惹恼了仙官。真武帝君星宫座下翼火蛇拜见仙长，万望仙官看在了同属天庭之下，放过青儿一次。”
　　恰巧正在此时，天光一暗月辉弥漫开来，漫洒下了丝丝缕缕的银色月光，将之笼罩。生就了一副绝世姿容，一袭白色纱裙的女子飘逸若仙，她轻点了一下云头，阵阵氤氲彩云包裹着她傲然挺立的玉体，飘落而下，她五指屈张轻轻地一手作掌，抱拳道，以道友之礼相示，行事间又自带了几分仙气。
　　“白素贞、好名字。你既然入了星宫真武大帝门下，为何又私自来往人间。”
　　明知她是千年白蛇，杨天蓬也只好装作不了解，白素贞可不是普通的妖怪，她体内流淌了白曦、腾蛇之血，未成仙前就编入了星宫。名号翼火蛇，乃是受到了祖先的余荫，即所谓的名妖之后，白曦、腾蛇追随过人族之母上古女仙娲皇。乃是入了仙籍的，一旦了却心愿报完恩情，白素贞就会去往西王母的瑶池仙宫。从此列入仙班，一心只求长生不死之道。当然这也保证不会出现原著中后面的那些意外情况。
　　后续之事便是白蛇动了凡心，洗去仙云，过不了这人间情劫，为了许仙的安全，不惜与法海动手，水漫了金山寺，祸及杭州数万黎民百姓，被镇于雷峰塔底。这一曲绝美的人妖之恋，千古颂歌的神话故事终究以悲剧收了场，白蛇成仙、法海、许仙各自去了西天佛国，做了仙佛。这也不知算是好，还是一曲悲歌。
　　成仙做佛，比之芸芸众生或许好了许多，不需要受这红尘苦海酸甜苦辣、轮回之苦。只是人世间还流传了一句老话，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也许成了仙佛，也不会像杨天蓬所知道的那般美好，人人追求、梦寐以求的仙道、趋之若鹜。不一定是他杨天蓬的道，他要走的乃是这漫漫红尘之路，证菩提、救苍生这大志愿，是唐僧的理想。他这一场穿越，做了猪胎，要的不就是一生逍遥、潇洒吗？顺便摆脱这命运之线的纠缠，发誓绝不去做那毫无意义的猪八戒、做什么净坛使者。
　　心思电转，直至过去了片刻钟，杨天蓬收起了细如牛毛的啄龙锥，顺手也把那粒妖丹打了回去。收回浩然博大的金色佛光，他与白蛇坐在了一间石亭内。说起了来意，他也明确说明了青蛇盗取库银之事，会祸及一干人等，官银失窃万一被怪罪下来，不仅仅是他了，就连许仙一家，包括其姐姐、姐夫都会砍头。因为官银库房之事可大可小，妖魔行事，人间诸方管不着，可是天子金銮殿里可不会相信，这杀头诛九族的刑法大夏王朝又不是没有。
　　“青儿，这是真的吗？你偷盗了官家银两，所为何事。还有为什么抓了五鬼？”。
　　“没有。姐姐，这只是青儿一时兴起，再说了在这人间吃穿用度，银两的确有着诸般便利，其中好处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青衣少女带了一丝哭腔，把凶悍目光对准了坐在一旁的杨天蓬。就是因为他的到来，害得姐姐把自己训斥了一通。
　　“喂你偷了东西还有礼了，别的不说，官银之事重大至极，会害死一帮人的。你抓了五鬼，搬运大法使了好玩，再不济去偷富商巨贾，他们吃了亏，只能自认倒霉，最多报官通缉，又没你什么事情，可你别把手伸向官家，官府内的银库丢了，会死人的。赶紧的，把五鬼唤出来，将盗银一一归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