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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不论怎么不耐烦,都是一场温润的舞剧。
月离魂的一方桃源中,草是静的,花是雅的,酒杯是清澈无尘的。
而主人,是等着月亮的。
岁月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你有时不想看清一些东西,她偏偏让你看得真真切切,记得洋洋洒洒。
随意丢在花堆里的曲面鉴,闪了一下,是哥哥!
哥哥今天穿了一件米黄色的衬衣,黑色的外套。
她烹好了茶,将那雨过天青的茶盏放置在哥哥的台面上。她便是那种即便粗布麻裙,也能明媚和煦的女子。麻布是未经染色的,像极了太阳光照在月球上的颜色,未经修饰,也不需修饰。平平淡淡,却又不是那般寡淡无味。
她的长发上别了一支发卡,石父基地的标志,蓝色的方形底座,英文的MOON,中文的石父,嵌在发卡的末尾。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尊重和喜爱,便是如此这般显露,细腻温柔,不骄不躁。
以前人们总说,太空太过寂寞,宇航员一个人在太空中,还要承受静止的无声。声音在地球上,显得那般寻常,寻常到它就是你生活,就是你呼吸的一部分,可是太空,却是死寂的。后来,越来越多的宇航员上天,开始建设石父基地,月球居然也变得生动了。因为她也有了生灵,来自地球的生灵。
林慕玲认出了乐凯,她站到哥哥身后,微微鞠了个笑了一下,抱歉地道,不知道你们哥俩在见面,打扰了,然后便盈盈地转身了。立凯告诉他,这是林慕玲,石父基地的同事。她笑起来是好看的,年纪约莫和哥哥差不都。怎么个好看法,哥哥后来说是,似水流年,如花美眷。
林慕玲在基地负责地外生物分析工作,她和哥哥一样,也是第一批进入石父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交集并不能算很多吧,但是驾驶着飞船回到基地,远远就能看见她站在那,墨色的山,浅黛色的着陆坪,还有她浅蓝色的衬衫,就像在这地老天荒的天荒地老里绽开了水墨青花。
看到立凯踏步进入除菌仓,启动除菌程序,她的衬衫也变成了白色的防护服,站在半人高,三米宽的圆弧形地外生命监测仪前,一丝不苟得看着气雾笼罩的立凯,然后仔细得分析着读数是否异常。她不像其他人坐在那地外生命监测仪的控制台前,她总是站在那,对着立凯道,立凯,此行安好。她不同于其他同事的就是,在执行制度,完成任务的时候,总是带着期许和微笑,还有一丝淡然。
对了,她的唇膏是粉红色,是那种在石父基地这个钛合金庞然大物里,一下见就能赏心悦目的粉红。
不出挑,不妖媚,早春清甜,也让人从太空回来的那一刻,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归宿感。
哥哥说,在陨石和各类天体中冲浪,触目所及就是无序的黑暗,你也不知道幽灵和天使都在什么地方。也许,你会落入另外一个平行宇宙,也许你能平安归来,也许你从此就灰飞烟灭,也许你就成了另一个纪元的创造者。他们,时刻时刻惊醒着你,机遇和挑战是共存的,是孪生的,也是纠缠不清的。
可那么一场的厮杀和征伐,除了带回你自己更加坚定的勇气,好像也没带回其他什么。林慕玲曾经那般对着立凯说,但这其中,更多的是一种骄傲,这每一次的飞行,都是值得被记忆的。也许你到过的那些荒漠,在未来的几十亿,或者几百亿年后,便是其他种族,其他生灵繁衍的绿洲,那时,他们小心翼翼得说,你看,好久好久以前,曾经有先知来过这里。这是先知的痕迹,是心跳的延续。
她笑得如此洒脱,就像刚刚从异常美梦中苏醒,梦中,有女孩子数不尽的漂亮衣服。立凯将咖啡杯微微提起,倒转过来,将自己喝过的一侧杯沿轻轻碰到她的发梢,然后,道,这征途都被你说得好像做梦一样。还几百亿年后,你一定是喜欢做梦的女孩子。你是因为什么选择了这里?
出乎意料,林慕玲说,因为选上了啊。她笑起来的样子,大概便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样子。
她大学学的是生物专业,在漓江的那所著名的学府,南府大学。
立凯又问道,那你一定很喜欢小动物吧?
林慕玲望着室内开得正欢快的紫色邹菊道,其实我是那一届分数最高的一个,而南府大学最辉煌最让人神往便是生物专业。于是,我便不假思索得选了这个专业。
立凯从邹菊花丛里捡起一朵被人造风吹落的邹菊,别在慕玲带着LOGO的发卡上,道,你看,这样这朵花就不寂寞了。
这个花园模拟的是地球春日的环境,春风将慕玲的头发吹到了乐凯的胸口,两人并肩而坐。慕玲的手去收拢秀发,指尖碰到了立凯的铭牌上的小小的一寸照片。
你以前的样子,比现在好看。她轻轻地说,
立凯道,我一天一天这样看自己,活活把自己从好看看成了不好看。他的手掌碰到慕玲的发梢,此刻,他的手和她的脸很近,盈手可握。
不过,你刚才只说对了一半,我不仅喜欢小动物,还喜欢其他的生物。比如,比如,你手指碰过的那些岩石,他们身上的微生物。
你来这里工作,你想你的妈妈吗?立凯的记忆中,慕玲好像从未与人分享过与家人相关的故事。那个英国的乔治医生曾经用蹩脚的中文说,这叫女神的高冷。
慕玲说,很想很想。
有多想?
想到我在这里的卧室里都给妈妈留着牙刷
其实,我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当年我选上之后,妈妈开始是反对的,但并不是说我去一个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工作,还是生我的气,气我为什么不和妈妈商量。这样,在等待启程的时间里,妈妈便能好好地陪着我。
因为这,我和妈妈好几天没有说话。
但是我启程的时候,妈妈将她带了一辈子的玉镯从手腕上取下,带到了我的手腕上。
那这样吧,你可以叫阿姨去我家,然后我和爸妈弟弟视频的时候,你也过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多说说话了。乐凯知道,按照慕玲的行政级别,她的会面时间是每月一次,而且每次只有十五分钟。
我和我的领导说,你是来监督我的,防止我万一不小心泄露机密的。
航天员的情商和智商,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高度。
她喝了一口咖啡,大概两人坐一起太久,她忘了这杯是立凯的咖啡,而她自己,今天并没有给自己磨咖啡。
你有在我的航天服上发现过生命体吗?立凯问道。
有啊,林慕玲将长发拢到耳后。她今天带了一副水晶耳钉。透明的水晶,正好也是小雏菊的形状。那是一颗很小的彗星撞击月球,被基地上的玄武航机拦截,粉碎后竟然发现了碎石英。大颗的做了科研,小颗的便送给几个女孩子做个纪念。她们用做手术用的艾玛射线将那些碎石英磨成了自己喜欢的形状。
女孩子总有那么多的想法和细心。
那天,你大概是从哪个未知的角落回来,然后我看了下屏幕,两颗很小,很小的发光生灵。
发什么样子的光,立凯问道。
大概就是地球上萤火虫的样子,她望着雏菊丛,又笑着望向立凯。
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这是机密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真的很笨啊
林慕玲不小心,碰落了发夹上的雏菊,人造风瞬间将她吹得碎成了十几瓣,在两人中间挥挥洒洒。
那我们打开窗户,让这十几瓣雏菊,飞向宇宙,成为我们向未知问候的贺卡好吗
不好,打开窗户,你是想让我和你一样受处罚,去环形山那刨岩石吗
你也真的很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