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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陈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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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下去过早吗,少爷?”
  陈刑正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一道粗犷低沉的声音操着一口汉普、伴随着重重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陈刑飘远的思绪回归眼前,闻言脸色又是一黑,一手将钥匙插兜里,两三步走到书房门口拉开了门。
  外面是个络腮胡子的秃顶大汉,身高少说得有两米,健硕的肌肉十分威猛,一手撑着一只设计奇怪的金属拐杖,似乎腿脚不便。
  更神奇的这家伙简单的T恤短裤外,居然还套了一件粉红色少女风的围裙!
  癞蛤蟆日青蛙。
  “大哥!你能少看点那些奇奇怪怪的言情小说吗?
  还有我说了多少遍,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的啊混蛋!!你真的不觉得少爷这个称呼太过羞耻了吗!!?”陈刑烦躁地抓了一把凌乱的短发。
  “哦,行吧。”
  大汉眼中划过一丝遗憾,随后又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早餐好了,秘制热干面,三人份的,你吃不?”
  “吃啊,干嘛不吃?早餐只做热干面是你这家伙的特色,不得不品尝。”
  “……”
  这个画风诡异的大汉名叫蒋大山,今年三十有二,目前工作就是给陈刑当管家
  ——或者也可以说是保姆?
  这家伙原来四肢健全的时候,还是亚洲地区一个名头颇响的雇佣兵,接一次任务少说5万信用点往上走,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干脆利落,手下就没见过几个活口,很受那些老板的欢迎。
  半年前在一次任务中,因为仇人设计栽了跟头,废了一条腿,但人幸运地被陈刑从死亡线上扯了回来。
  出于报恩,也给自己找个安身之处的目的,后来就一直跟着陈刑。
  工资当然是没有的,这家伙对钱看得也不重,只要有言情小说就好了,越玛丽苏越好。
  嗯……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与外表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奇怪爱好啊!
  陈刑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当时把蒋大山救下来,更非为了什么日行一善,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他今年将满24岁,年纪不大名头不小,虽然不是什么正面名声。
  说起来他的前半生也足够精彩,完全符合了一个主角该有的各项素质。
  他没有十岁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从记事起便孤身一人四处辗转漂泊。
  好在聪明、身手利落,摸爬滚打自学成才,十四岁开始靠命赚钱——当然,是别人的命。
  毕竟从小见惯人情冷暖,道德感薄弱共情能力负数同情心没有,吃杀手这碗饭恰如其分。
  也没加入什么组织,陈刑自己接散活,无一败绩,到二十多岁就闯出了名号。
  干这一行本来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一飘了接活还要看雇主合不合眼缘,正是人间得意人得意人间、潇洒肆意的时候。
  可惜没风光两年。
  63年他接了一大单子,在金城杀一个人,结果却被雇主坑了,得罪了一位大佬。
  对方找不到陈刑,一怒之下便派人杀了他的朋友泄愤。
  陈刑年轻气盛,也不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套,念着恩必报债必偿就冲上门去、强行拆了那大佬和坑他的雇主祭天。
  这事儿牵扯颇大,又触及了许多人的利益,他很快被杀手界除名,转头加入了国际悬赏通缉犯的大家族。
  那悬赏金额,都够买一小县城的。
  之后陈刑便改名换姓东躲西藏,靠以往的人脉偶尔接点私活,明目张胆地混着日子,干一天可以玩三天算是学到了精髓。
  并且从去年开始,还就着死党范舟的关系、在江城范家控股的一个别墅区里暂住了下来,深居浅出——这种独栋别墅只属于富人区,人烟不密集,安保工作也不错,反而不容易被发现。
  正式露面是不敢的,通缉榜上有名的那都是行走的金矿。
  想从前,以他的能耐到哪儿都吃得开,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而自从被通缉,个人账户冻结,个人终端也随时有人盯着,就等他上线顺藤摸瓜,里面近千万的资产一分都取不出来。
  虽说找朋友拟造了一个国际通用的身份终端,但穷还是穷,无法掩饰的穷,生活靠接济、幸福靠回忆、暴富靠奇迹……
  现在兜比脸都干净,性格还被万恶的资本主义越养越懒,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跟厨房八字不合又爱好美食,散漫自我不修边幅,生活简直举步为难。
  救下蒋大山也正是打上了他的主意——以前见过两面,知道这人还算义气,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并且出于职业原因,生存能力极强、烧得一手好菜。
  那么刚好让他遇见其遭难,这是什么?
  这是老天可怜他嘴里淡出个鸟来,给他派下了一个厨子啊!
  缘,妙不可言。
  “咻——
  陈刑!饿!饿了!”
  两人刚走下楼梯,转角处便飞来了一只叫声明亮的黑鸟。
  那鸟一见陈刑就扑哧着翅膀俯冲下来,两只爪子牢牢地扒住他肩膀,扬着脑袋高傲地停在陈刑耳边,尖叫道。
  它通体乌黑,头顶是带金属光泽的紫铜色,嘴须发达、喙尖利、身材匀称,两翅及尾上覆羽偏灰,腹中还有两条白线。
  一副鸟中贵族的样子,长得很是漂亮。
  乍一看还有点像鹩哥,仔细一品却是个四不像。
  其品种来历至今未明,只知道从陈刑记事起就一直跟着他。
  现在同类子孙都该入土的年纪了它仍活蹦乱跳,智商可比七八岁小孩,会说人话,而且还特别……
  有个性……
  “小五,别乱飞!”
  陈刑轻轻拍了拍黑鸟的头顶,又转身看向蒋大山:“你早上没喂它啊?”
  “得了得了,我可不敢再碰这爷!”
  蒋大山拿拐杖敲了敲地,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前两天就是上完厕所没洗手摸了它一下,这家伙看我不爽到现在,时时刻刻揪着机会往我脑门拉屎,我喂的东西它能吃?”
  陈刑尴尬一笑,拎着小五的脖子走到鸟房喂了两只大炮虫,接着自己也吃了面解决了口腹之欲。
  ——————
  距离那通电话结束大约三个小时,客厅电视屏幕显示的监控画面中,范舟和白广财二人的车终于驶入了陈刑家的地下车库。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蒋大山早有预见地等在了门口。
  “蒋哥,好久不见!”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兴奋地给了蒋大山两个熊抱。
  当头的青年中等个头身形偏瘦,面容白净阴柔,一双桃花眼,精心梳理的发型有些做作但也的确帅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富有而荡漾的气质,正是江城二把手范业成的小儿子,范舟。
  白广财相比起来则个子稍矮,身形长相略显富态,白白胖胖眯眯眼,笑起来憨厚得跟弥勒佛似的。
  这家伙从前还在道上混的时候人称江城贼王,出了名的吝啬贪财,不过几年前也已经退隐江湖,弃偷从商了。
  “好久不见!”蒋大山爽朗地笑着招呼二人进屋。
  然而场面很快就尴尬下来。
  “奸商来了,奸商来了!”
  一只黑鸟扑哧着翅膀飞了过来,驾轻就熟地一把抓乱范舟的发型、站在了他的头顶,一边还用神似陈刑的声音冲着白广财高叫道,小眼睛里隐约透露出几分鄙视。
  “这只贱鸟还没被人打死呢!?”
  白广财最讨厌别人叫他奸商了,笑容顿收,看着小五后退两步,有些忌惮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改变措辞的机会。”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陈刑就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嘴里说着打趣的玩笑话,故意板起来的脸却也掩盖不住欣喜的神色。
  “哎呀,好久不见嘛五爷!”
  白广财顺着台阶下,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接上话茬,“都是自家人,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大嘴巴——不是,大苹果!”
  “谢谢奸商,谢谢奸商!”
  “行了小五,好好讲话。”看着白广财僵硬的脸色,陈刑也是哭笑不得,轻声训斥道。
  “与女无瓜!鸟奴就应该有鸟奴的样子!”
  “淦!这只死鸟,想造反了是吧?”
  “造反喽造反喽!鸟族兴,小五王!”
  小五肆无忌惮地高叫着飞来飞去,一边还在众人措不及防的惊恐目光中,从屁股后面砸下了一滩刚消化完、还隐隐散着热气的【高雅】,正落在几人面前的地面上。
  “你还敢!!!你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个不守畜道的鸟东西!”
  陈刑勃然大怒,怒吼着开始撸起袖子。
  “行了行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蒋大山看不下去了,摸着光溜溜的头顶心有余悸,反应过来又连忙拦住愤怒的陈刑,一脸无奈地安抚道。
  观其动作之熟练,想必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把你一身鸟毛拔下来煲汤喝!”陈刑冷冷一笑放下狠话。
  “你要哪天真这么做了,那倒是皆大欢喜……”
  范舟默默理了理被抓烂的凌乱秀发,翻着白眼吐槽到。
  一顿活跃气氛的嬉闹过后,即便有段日子未见,几人也很快再次熟络了起来。
  白广财二人与陈刑照例互损了两句,笑骂一番,都有些感慨。
  接着一行人走进客厅,小五也被陈刑赶回了它的鸟房。
  “老刑,你电话里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以前从没见过你这么着急,我一大早正做着运动呢,吓得美女都顾不上、早饭也没吃就冲了过来,你可别糊弄兄弟啊!”
  范舟熟练地往沙发背上一靠,表情逐渐严肃。
  “是啊,你把我也吓得不轻。就刚刚在路上,楚叶还特意打电话问我俩,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人给绑架了……”
  “那个二批,他就不盼我点好的!”
  陈刑脑门儿上刷刷滑下三条黑线。
  “至于那件事……说来话长,一两句解释不清楚。
  你们现在大概能有多少时间,如果不跟外界联系的话?”
  “我无所谓。”范舟耸肩。
  “老不死的早就放弃我了,平时一个月联系不了两次;其余手下都吩咐过了,估计也就那些个妞会来找我——无关紧要。”
  “我这边的话,一两天的时间还是有的,毕竟才回江城不久,有事要处理。”白广财沉吟片刻,也说道。
  “差不多了。”
  陈刑闻言点了点头,又从头到脚地把二人扫视了一番,直勾勾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搓着鸡皮疙瘩后退一步,这才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你们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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