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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不期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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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明学他爹倒完尿壶回来,又马不停蹄地给他辣姐换盆新水,他辣姐这才愿意伸手去攥毛巾。
  有着前一世生活经验的吴明学敏锐地发现,他爹他妈他辣姐用的竟然是同一条毛巾。
  哦买噶的,他爹打麻将也赚了不少钱了,怎么还舍不得买条新毛巾?
  尽管他们夫妻恩爱,可以共用一条毛巾。
  但是他辣姐难道就不应该从小教育她讲究卫生吗?
  这讲究卫生,刚刚好可以从新毛巾开始。
  由此可见一斑,他爹的花钱方式很有问题。
  他辣姐洗漱打扮是由他妈监督完成的,他爹则趁空去买了包子、油条、豆浆,一家三口幸福地吃着。
  吴明学闻着这豆浆真香啊,感觉比前一世吃的任何一回都更有豆浆味。
  他稍加琢磨,发现了秘密所在,应该是因为八零年代,早餐店里卖的豆浆是实打实由大豆磨出来的,自然是纯正的豆浆味。
  不像得前一世的早餐店,名义上是卖豆浆,都不知道掺了多少水。
  只见他妈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望向窗外,她这还是担心他爹错过了最早的班车啊!
  他妈把脖子抻向窗户对他爹说:“你赶紧吃完,别误车了。”
  他爹正在喝着豆浆,滋滋有味地“哎”了一声,拿起一个包子才说:“好嘞,那我这就去了。”
  “阿爸记得给我带礼物。”他辣姐忽然说。
  他妈诧异道:“阿华,你昨天答应给她买礼物了?我怎么没听见?”
  “嘘,这是我跟女儿之间的约定。”他爹装模作样地说,“对吧!小敏,不能告诉阿妈的。”
  “对,不能告诉阿妈。”他辣姐高兴地重复了一句。
  “看你只怪物头。”他妈阴了他辣姐一眼,他辣姐连忙低头吃油条,不敢再看他妈。
  他爹摸了摸他辣姐的头,三两口咬完半根油条,腮帮子鼓鼓的,管它一嘴的油,便走出了房门。
  又听得他爹哎呦一声,扛起那袋重物出了大门。
  他爹这回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于是他妈悠悠的歌声又在吴明学的耳畔响起,这一回他妈换了首歌,歌词是这样的:
  一根丝茅长上天,
  丑丑歌仔无万千,
  南京北京唱个转,
  豫N县里唱三年,
  还有三句好歌做盘缠。
  吴明学一听,顿时明白,他妈这是在给他爹送行呢,希望他爹在县城顺顺利利,如果练出真本事来,闯荡南京北京也并非绝无可能的。
  只是八十年代,还没有形成北上广深四大一线城市的说法,唱词里有些民国时期的味道。
  又或者追溯得更远些,唱的是明朝南北两京往事。
  诚然,这些并不重要,吴明学也无心研究,重要的是他爹得把正事放在心上。
  这年头,乡下人进城,尽管不像刘姥姥进贾府那般天差地别,却也是很不容易的。
  整个上午,他辣姐都没进过一次房间,直到中午才回家向他妈要了一回钱,飞速给他妈买来一碗肉炒粉之后,又跑没影了。
  只见他妈摇头叹道:“这只游山狼,盘子不要松回去的?”
  他妈吃完炒粉之后,准备躺下午睡一会儿,可是他妈刚刚把外套和毛线衣脱掉,大门口就走进了一个人。
  他妈警觉地喊道:“谁呀?找阿华吗?”
  “找你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回道。
  他妈应该是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忙变紧张为舒然说:“云婶哦,来,进屋坐一下。”
  果然,进房间来的是那夜在吴明学家打麻将的、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的隔壁云婶。
  她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手搬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还暖心地率先问他妈:“要不要喝开水?我帮你倒。”
  他妈忙说:“不用了,你要是想喝就自己倒。”
  说话间,他妈重新穿好了衣服,坐在床头,对着云婶憨笑了一回。
  云婶也满脸微笑,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自然,就好像那笑是硬挤出来的。
  她们两个女人似乎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仿佛都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又都在等对方也开口,好留给自己充足的反应时间。
  吴明学担心地想:“接下来的聊天会不会很尬?”
  毕竟是云婶登门来访,率先开口的果然是她,她抛砖引玉地说:“早晨头撞见了阿华,他说去县城一趟。”
  “是啊,昨天跟二娘一家人说好了。”他妈笑道。
  云婶似乎有些心急,立即直接点名说:“这么说,汉哥也在了?”
  他妈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说:“呵呵,这个就不清楚了。”
  云婶仿佛在等他妈提问“云婶是不是找汉哥有事啊?”可惜他妈警惕地言尽于此。
  只见云婶愁云满面,她寻思了一番,忽然转了个话题说:“其实来找你,是给你说声抱歉的。”
  “什么抱歉?”他妈笑容顿收,盲然而又吃惊地问。
  “就是昨天晚上,听你老虎叔说了,他有些怪难为情的。”云婶的话点到为止,总把话头留给他妈来接。
  他妈自从认定跟汉伯父无关之后,心理防线一溃千里,果然入了云婶的话术,显示出她惯有的聪明劲儿来。
  只听他妈说:“哦,你是说红塔山的是吧?”
  “可不是么?”云婶阴着眼嘟着嘴说,“你老虎叔昨晚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生。”
  “没什么的,又没弄伤耀兴。”他妈规劝道。
  “不能这么说的,”云婶以责怪的语气说,“一个快四十岁的人了,做起事来也不讲究个分寸,我可是骂了他一通的。”
  他妈愣了愣神,只轻轻“哦”了一声。
  云婶这才解释道:“其实那包烟,是用来感谢阿华的,他不是帮我给两个儿子送钱去了吗?”
  云婶顿了顿,抻了抻手说:“那是他应得的,怪只怪你老虎叔误事。”
  这时他妈警惕心又似乎骤然升起,眉头蹙得很深,只见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问:“云婶,你这一会儿汉哥,一会儿阿华的,是不是有事相求啊?”
  “哎……”云婶表现出很扫兴甚至有些生气的样子说,“哪有什么事相求的?大家都是隔壁邻舍,说这话就拆生了。”
  他妈戆戆地笑着,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云婶则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来,温情地说:“等下给小敏吃,她平时跟我最亲了。”
  “呵呵……”他妈见云婶态度和蔼,并没有拒绝,而是说,“等下她可得高兴死了。”
  “高兴才好。”云婶憨态可掬地笑着,琢磨了一会儿接着说:“主要还是替你老虎叔道个歉,他现在懂得谦虚了,想干一番实事。”
  “哦,难怪呢,为了投票的事,他昨天来过一趟。”他妈一个不留心,终于吐出了这句可能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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