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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从东方明珠的塔顶往下眺望,目光所至之尽头满是黑压压的人影。那些人......或许称他们为丧尸更加合适,被一堵由钢铁铸造的高墙隔离在这座城市之外,他们漫无目的地在高墙之外游荡,撕咬所有能见到的活物。尽管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不进食也能维持生命,但是人类生前的本能仍旧驱使着他们,没了活物可以狩猎他们便开始自相残杀,城外犹如异鬼般的凄惨叫声终日不绝于耳。
林冬已经喝的有点上头了,酒瓶子被胡乱丢了一地,他把手上最后一瓶啤酒全部灌进肚子,觉得有点尿急。
这时候有人喘着粗气的声音和脚步声一起传了过来,林冬头也不回地继续看着远处的丧尸,眼神里空空如也。
“大哥你可让我好找,你知不知道晚上有媒体招待会?指挥部和整个上海的媒体人都在等你,你这面子真够大的。”土匪气喘吁吁地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大声地抱怨,“尼玛的电视塔都多久没开了你跑这来,爬一百多层楼梯你有意思吗?累死我了!”
土匪名叫曾晓,是杨冬在复旦大学的校友,比他大两届,生物学专业,人长得瘦瘦高高的,为人特别仗义。
土匪扫了一眼地上的酒瓶子,再看看自己手里这可怜的六瓶百威,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兄弟你这又没恋,搞的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样。”土匪丢了一罐啤酒给林冬,“再说了你职场得意,情场失意那么一下下也无妨吧?你说是不?要我说啊咱两赶紧地把这六瓶干完然后回去,将军还等着你发言呢,老头子你也知道的,脾气可不怎么地。”
林冬闷闷地喝酒,土匪还在喋喋不休,他有点想打电话给陈冰了。但是该说点什么呢?今天下午的时候他看见陈冰的办公桌上多了个花瓶,里面插了一束玫瑰花,小岚说是陈冰的男朋友送的,当时林冬心想的是你逗我呢陈冰我最熟了,天天一块吃饭打屁,偶尔高冷经常逗比,一只可爱的单身狗,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他很想跑去问问陈冰,但是陈冰出任务去了,所以他只好跑来这里喝闷酒。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关系到陈冰他就淡定不能了。土匪经常讲他迟早要死在陈冰手里,他本人倒是无所谓,觉得能死在陈冰手里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好吧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林冬拿着手机不知不觉就走神了,而屏幕上陈冰的号码被错手按到,拨了出去。他刚想挂掉,但是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小老弟?林上尉?林冬?你怎么回事啊,将军都要发火了,赶紧的回来呀!”
陈冰清脆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神,一叠的称呼说明了她到底有多不爽,大概是将军找不到他拿陈冰撒气了。
“我......”林冬想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参加那么无聊的活动,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但是话到嘴边又没办法问出口,只好有点懊恼地“哦”了一声。
“哦的意思是现在回来对吧?”电话那边陈冰并没有觉得到林冬的情绪,或者她察觉到了,只是不想说。陈冰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总能把他吃的死死的。
“很快。”
“很好。”
陈冰挂掉了电话。
林冬和土匪气踹嘘嘘地走进金茂大厦一楼的大厅,将军正站在投影仪前侃侃而谈,投影仪上放的是林冬对病毒研究的最新报告。
报告上有理有据地写了病毒散播的原因以及克制的方法,眼下所有人都因为这份报告而对未来充满信心。但这并不是完整版的报告,是林冬润色过的、能给公众看的。只有林冬和将军以及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份研究报告意味着什么。
将军已经很老了,但是看起来俨然是年轻人的模样,眉星目剑、鼻梁高挺,他一头花白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穿着一套白色的军礼服,后背如同插了钢板一样挺得笔直。
林冬眼光扫荡整个宴客厅,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找到了陈冰,她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玩自己的手指甲,林冬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到林冬了,她眉头微微一挑,咧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冬顿时觉得心花路放,也不去想陈冰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了。何必去想呢?他们是一群没有明天的人,就算陈冰有男朋友那又怎样?也不一定能结婚嘞。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笑出了声,有人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他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将军,只见老头子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说:“下面有请我们的军队之星,林冬!”
林冬上台的时候还有点懵,他只是医学部搞基因研究的一个小小上尉,现场军衔比他高功勋比他耀眼的比比皆是,不知道他何德何能就成了军队之星。
台下的记者对着他猛按快门,咔擦咔擦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站在台上,突然想起了陈冰去他们学校招人的时候。
病毒还未爆发时中央军委就把手伸向了复旦大学,他们派遣专业的教授,秘密地培养能够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的优秀学生,其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所上的课程是中央军委开设的,直到毕业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了贼船。
毕业季的校园招聘对林冬等少数人来讲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而陈冰,就是那场招聘会的负责人。
说是招聘,但和强买强卖差别不大。因为他们所学的课程都关系到国家机密,如果他们拒绝加入军队,那么外面也不会提供岗位给他们就业。而且他们随时都要接受征召入伍,否则就视为逃兵,逃兵的后果就不要说了,上军事法庭是必须的。
林冬记得很清楚,那是2036年的六月,作战指挥部来了很多军官,他们有近一百个学生,几乎是被一对一面试的。
陈冰是他的面试官。林冬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被清空的教室的时候,陈冰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玩消消乐。
阳光在她立体的五官上投下阴影,睫毛一眨一眨的,她看见林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说等我玩完这一局。这一局玩得有点久,一玩就是一个小时,而林冬很没出息地盯着陈冰的睫毛看了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陈冰收起手机,发现他这个大活人,结果张嘴就是一句,“诶同学你还没走呢?”
至此林冬觉得摔门走人大概是比较正确的选择,但是陈冰从椅子上蹦起拉住了他,一脸的苦情:“对不住对不住,别走啊,招不到人回去我会被打死的。”她叹了口气,“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说战争,所以希望你能不耐烦自己走了。烦死了,我干嘛要考虑你们的感受......”
林冬觉得自己好歹看了人家女生一个小时,怎么也得给人家一点面子,于是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没好气地问:“你叫我小屁孩?你今年多少岁?”
“叫姐姐就告诉你。”
“不叫。”
“拉倒,接下里我们说服役的事情。”陈冰递给他一打资料,是一些保密协议和各种条款。
“签了。”陈冰说。
“你们是魔鬼吧。”林冬看着资料,觉得自己大学憧憬了四年的美好生活破灭了,“上来就叫人签合约,这是你们的一贯作风吗?还有你们就这薪资待遇?”
“上海还不是感染区,但很多军事防御设施已经开启了,各地的丧尸会接踵而至。钱已经不是硬通货了,将来的上海估计会重新发行粮票。”
“就像国家刚刚解放之初,限制粮食?”
“不止粮食,各类资源都会受到政府控制。”
“小屁孩,你还不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所以我宁愿坐着玩一下午消消乐也不愿意招你。但任务就是任务,我还是得执行。”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林冬有点头大。
“随便你咯。”陈冰耸耸肩。
“你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那你没招到我回去怎么跟你上级交代?”
“不然嘞?”陈冰摆摆手,“你走吧,我就跟我上司说我故意把你气走了。”
“你可以说我不愿意来啊。”
陈冰看了他一眼,睫毛上扬,“就你话多,你走不走?”
陈冰当初不愿意招他是因为不想更多的人卷入这场战争,而他现在不愿意出席这场会议则是因为不想骗更多的人,他怕自己会在发布会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冬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打了个机灵,回归神来。
“下面是问答时间,关于学术方面,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问我们的林少校。”将军说。
林少校?林冬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只是个上尉,什么时候就成了少校了?但是媒体们显然不给他弄清楚疑惑的时间,聚光灯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因为喝酒而昏沉的意识更加混沌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跑到东方明珠上去喝酒也迟迟不愿意出现的原因。
“林少校,请问这一次的研究成果能否成为人类对抗丧尸的这场战争中的转折点?”
林冬强行打起精神,他能感受到将军的目光在死死地盯着他,他不能透露真相,他必须撒谎以安抚群众,而且不动声色。
“这的确是一次历史性的转折点,三年以来我们的同类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随时变异的可能性,但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们却一直无从得知,但是这一次我们破解了病毒的秘密,战争的天平将因此而倾斜。”
林冬看了将军一眼,将军脸上绷紧的线条终于放松了,转而跟身边的一个上校攀谈起来,他又看向陈冰的方向,陈冰看了他一眼,脸上面无表情。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就像这些媒体记者一样。
林冬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撒谎这种事真是叫人不爽。但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由着性子来,有些事群众是不能够知道的。
如今的上海已经沦陷了大半个城市了,但是他们依旧占有上海市区、浦东新区以及宝山区等重要区域,居住人口接近五百万。政府在这些区域外筑起上百米的高墙以阻断丧尸的进攻,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各种高科技武器居然还不如一堵墙,真是让人无奈又悲哀。但这项耗资上百亿的工程也仅仅只是保护他们不被丧尸攻击而已,情况在不断地恶化,他们已经快要穷途末路了。
“那么请问这种病毒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让世界各地政府苦苦抗争了三年依旧不得破解?”
“这种病毒并不单单是靠血液感染传播那么简单,空气中也散发着能使人感染的成分,病毒会破坏我们人类自身的细胞组织结构,然后改写人类身体里的基因序列,从而使无力对抗病毒的人被感染。当然我们无需有这样的担心,我们之所以能聚到这里,是因为我们都是最强壮的,病毒无法轻易改写我们的基因。而且医学部最新研究出了一种疫苗,能够帮助我们对抗病毒。很快外面的那些丧尸们就会拿我们毫无办法,当然,除了拿牙齿咬死我们之外。”林冬笑笑。
有人因为林冬这个小玩笑而鼓起了掌,更多的人也跟着鼓掌。
“那请问政府部门是否具备消灭他们的能力或者说办法呢?”
林冬耸耸肩,“这不是我的领域,我无权回答。但是我能说的是,当病毒对我们毫无用处之后,外面那些没有神志的暴徒又有何可惧呢?若论暴力,人类才是生物中最凶残的暴徒,而最凶残的暴徒总会赢得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