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张帆的妈妈李娟在准备睡觉休息的时候，感觉身体特疲惫，全身涨热的感觉，头脑也是嗡嗡的，她想着应该是刚下夜班，又遇见了早晨乱七八糟的事情，因此才会这样，是属于身体正常的表现，就没有在意，还是想着好好休息下就会好。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睡不着，感觉到恶心和头疼，忽一会儿涨热，忽一会儿发冷冒冷汗，她挣扎着起来喝了杯水，依然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她觉得非常不对劲，毕竟自己也是多年的老护士，知道现在的自己处于很危险的状态，她赶紧拿起电话，尝试了多次才打通了120。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电话的那头一个话务员关心的问着。
　　“我。。。。啊。。啊”李娟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能哼哧哼哧的大口呼吸，而说不了话。
　　“喂，您好，可以听到吗？”电话那头依旧急切的询问着，话务员明白，在有些紧急的情况下，求救人员会说不了话，这个时候就需要通过紧急联动系统来确定报警人的位置。
　　李娟还拿着电话尝试着说出话来，她的心里急得要命，依稀听见电话里传出“您好，我这面已经确定了您的位置，请您稍作等待，我们马上安排车辆和人员过去进行救援，还请您先到比较显眼的位置等待一下，您看方便吗？”，李娟听了之后，艰难的挪到阳台，希望救护人员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她，她急切的望着下面，期盼着可以见到救护车的到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不是那么清醒，头脑中各种的意识在不断闪现，短短的几分钟，她好像记得自己是谁，自己在做着什么，有一会儿，她又感觉自己像是得了失忆症，身体里有一种想要攻击人的本能，她感觉到很害怕，希望救护车能够早早出现，只是她没有等到救护车，却发现了自己的儿子从小区门口满脸紧张的快速跑过来！
　　张帆在医院发现早晨被感染的司机在被咬伤之后如此快速的就发作，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同样是早晨被抓咬到，心里担忧着母亲会不会发生同样的状况，所以立刻从医院赶回家。好不容易的到了小区，已经可以看见自己家的阳台，他庆幸的发现自己的母亲靠在阳台上，似乎在张望着什么，她为什么没有在床上休息呢？他赶到了楼下，看见母亲正在向他“啊啊”的摆着手，他以为是在向他打招呼，赶紧的按下电梯，想要尽快的赶到母亲身边。
　　李娟看见自己的儿子进了小区，一开始很高兴，想到可以有人帮助自己，但是下一刻自己又很害怕，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意识不断的模糊，身体越来越不可控，于是向自己的儿子摆摆手，意思让他不要上来，可惜自己已经无法说话，只能啊啊的叫喊着。她看见张帆已经进入楼道，应该还在等电梯，她突然变得很惊慌，担心儿子进入家门之后，自己突然失控，就很有可能伤害到他，多年的从医经验，让她很清楚意识到自己因为早晨的事件感染了某一种病毒，而现在很有可能将感染自己的可怕病毒传染给自己的儿子，她想要去把房门反锁，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感觉到脑袋中有一根线紧紧的绷着，越来越紧，脑袋越来越疼，像是要炸掉，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知道必须要做出决定和选择，于是就在她感觉到脑袋中的那根线即将断裂的一瞬间，翻越了阳台的栏杆，从12楼，像是一只被雨打湿的蝴蝶一样，飘落了下来。
　　张帆还在等待着电梯，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外面的人传来了尖叫声。
　　张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脑袋一下子变得嗡嗡的，感觉到自己的脚步突然变得很轻，很轻，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外面，看见自己的母亲躺在了地上，安安静静的，红色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了出来，他已经不知道该思考什么去做什么，紧紧地将母亲搂在了怀里，大声的哭喊着。周围的人显得惊慌失乱，远远的用手捂着嘴看着，有的人拿起了手机慌忙的报警。
　　等张帆将自己从悲痛中清醒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了医院，医院已经通知爸爸过来，但是因为爸爸在外地出差，一时无法赶回来，所以张帆只能麻木的配合着医院走流程，看着母亲被推进了太平间，他一下子瘫软下来。
　　因为医院都很熟悉张帆，更何况是自己的员工护士出现的意外，大家对张帆都很上心，因为他的家里没人，所以就安排了一个房间给他入睡，并且时常有母亲生前的同事过来给他安慰，他都一一表示了感谢，后来便说道自己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这一夜，他自己在房间里，完全没有睡意，回忆和现实的画面在脑海中来回交错的出现，他感觉到自己的无助，孤独和渺小，他想要有人在这个时候拥抱着自己，让自己大声的哭喊出来，但是却没有人。他只能蜷缩着身体，紧紧的抱着被子，将头埋在枕头中，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
　　这一夜，医院似乎也不安宁，没过一会儿就有一辆救护车“呜呜”的叫着驶进了医院，然后就是一片嘈杂声，间或可以听见“啊啊”的惊叫声。
　　张帆已经懒得去关心了去思考外面发生了什么，即使变了天，他都不在乎。。。
　　第二天的一早，已经醒过来的张帆并不想睁开眼睛，因为他不想面对着这个失去母亲的世界，但是他知道这种痛苦还是要去面对。他起来走出了病房，发现医院似乎有些不一样，护士们慌乱的跑来跑去，护士前台的呼叫铃声此起彼伏而没有人去关注。病人和家属都在病房里大声的呼喊，只见护士们在各个病房来回穿梭，一刻都停不下来。一切都嘈嘈杂杂的。张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赶紧走到了舅舅的办公室，而李医生并不在办公室。
　　张帆想离开医院回家，但是觉得还是要和舅舅说一下比较好，他问了好几个护士，终于在一个会议室找到了李医生，看见他正在和一群人紧张的讨论着什么，甚至是有争吵声。他本不想打搅自己的舅舅，但是觉得不辞而去会不好，因此在会议室门口喊了一下舅舅，李医生听到后就出来了。
　　“舅舅，我想先回家一下，我爸已经赶回来，等他回家我在和他一起过来办手续”。张帆显得很疲惫，声音里没有任何的精神。
　　“啊”李医生虽然出来了，但好像还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张帆喊他，他才从紧张的思考中恢复过来，紧接着就问“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有没有头晕发烧这样的症状？”
　　“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是感觉有些没精神。”张帆回答。
　　“你等一下”，说着李医生就拿了一个测温计看了一下张帆的体温，一切都正常。
　　“你想回家也可以，但是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开张条子给你，出院的时候用得着。”李医生写了一张条子给张帆，张帆还很纳闷，不明白为什么出院还要写条子，刚想问，会议室里的人又在喊李医生，张帆看他这么忙，说了一下再见就回去了。
　　“你等一下。”张帆还没有走出几步，李医生就问他，“你现在的导师是不是罗方舟罗教授？”罗教授是省医学院著名的病毒学专家，卫生部医学科学委员会委员，是病毒学领域的一个权威人物。
　　“嗯，是的，怎么了？”张帆不解的看着李医生。
　　“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一下”。
　　张帆把导师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以后，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但是他现在已经没精力思考这些，母亲的去世，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他走出医院大楼，突然看见医院里有很多的武警战士在值岗，而医院大门更是有一队武警严阵以待。他刚要走出大门，就被拦了下来，要求他出示出院条才可以。这时候他才明白李医生为什么要给他写条子。
　　张帆带着各种困惑走出了医院，回头看看医院，医院也和以前一样，但是好像又不一样，医院外面依旧是车水马龙，人群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