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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苏小哥,起早啊。”
天刚麻麻亮,小卖部的李老板早早打开了卷闸门,正好看到拔开晨雾走来的青年。
“睡不着,正好没烟了。李叔,来包白沙,精品的。”
青年双颊略凹,身材削瘦,生的不算俊异,倒也称得上耐看。
约莫二十多岁,胡茬依稀,眸蕴星火,隐约给人一股子粗砺锋锐的意味。
“成本价,八块。”
李老板被对方的目光一打,缩了缩身子,转身抽出一包白沙,递了上来。
“行,再给我两个打火机。”
青年也没客气,丢出一张十元纸币,指了指玻璃柜里的打火机。
“死样,白沙精品一包不是十块……”
就在青年将烟和打火机收起准备离开时,女人披衣走了出来。
身材高挑,面色红润,头发随意盘起,眼角略微上扬,颇有几分风韵。
声音有些大,透露着些许不满。
“春满娘。”
青年笑了笑,冲出现的女人扬了扬手。
“呃……原来是阿泽啊。”
女人愣了下,旋即换上一副笑脸。
“你李叔不会来事,你来买烟直接拿就行了,哪还好意思要你的钱。”
女人瞪了她男人一眼,直接从烟酒柜里抽出一整条芙蓉王,也不顾随意披着的外衣下显露的春|光,转上前递给青年。
“心意我领了,不过买卖归买卖,烟可不能收。”
青年看着自美妇出现后,就明显有些畏畏缩缩的李叔,不免觉得好笑。
“哪里的话,就一条烟的事……”
美妇见青年推脱,不由分说,就要强行塞给他。
青年没有伸手,没有其它动作,也没接话,只是笑笑。
“那……那好吧。”
嘴唇动了动,美妇有些耐不住对方的目光,只好将手收了回去。
“走了。”
青年摆了摆手,再次没入晨雾之中。
“一条芙蓉王,二百多块呢……”
李老板接过烟放回货架上,小声嘀咕着。
美妇闻言,却是转过头身,柳眉如刀:“你个没出息的,钻钱眼里出不来了是吧?”
“你忘了这些年是谁帮衬着咱夫妻俩,要不是苏老头,我们一年保护费都不知道要交多少。”
“一条芙蓉王才几个钱,这都舍不得,活该你赚不了大钱。”
“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当初追老娘的汉子排出一个寨,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不会来事的木头鱼……”
美妇指着李老板劈头盖脸好一顿骂,尽显湘地女子的“风采”。
骂了好一会,李老板却跟个闷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只顾埋头整理货物,美妇这才收了起床气。
“可惜一老一小相依为命,苏老头却突然走了,倒是……”
美妇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摇曳着身姿,开始帮着丈夫整理货物。
……
一间传统风格的木砖混合大院。
青年立在厅堂内,望着眼前壁龛间的一个骨灰盒,吞云吐雾。
烟雾下,面孔显得有些晦暗不定。
苏泽是孤儿,从小被一行走江湖的老头收养。
老头姓苏,名九桥。
给他取名苏泽,意有上天恩泽之意。
自苏泽记事起,老头就经常消失,也不怎么管他,基本处于放养状态。
不过他倒没吃过什么苦,老头虽然算不得富贵之人,但似乎颇有积蓄,待他也不薄。
和正常人一样,苏泽也是上大学、谈朋友、找工作,准备赚够了钱给老头养老。
可一月前,在外地工作的他却得到老头突然走了的消息,连夜赶了回来。
事出突然,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办完后事,苏泽也不打算回去上班了,干脆留在了这里。
“老头,你说你怎么就走了呢。”
一根烟抽完,苏泽熟稔的打开烟盒又取出两根。
啪嗒。
一根点上叼在嘴里,一根插在香炉中。
上方。
黑白照片中的豁牙老头,在冲着他笑。
……
正午时分,万里无云。
苏泽照常打完一套拳脚,赤着身子在院中生满青苔的石井旁淋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衣服。
于藤架下的一张竹椅躺下,苏泽眯着眼摇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乡音俚调。
哒哒哒……
一阵清脆细微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然后是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
一道略显沙哑带有磁性的女子声音传来。
竹椅停止摇晃,俚调消失,苏泽缓缓睁开眼来,歪头朝着大门瞥去。
“喂,还有没有人在?”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浑厚低沉,是个男性。
苏泽伸了个懒腰,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砰!
一声震响,刚换的门锁直接崩裂,大门强行被推开,差点撞到迎头走来的苏泽。
他下意识后跃,再次抬起头来,微眯的眼眸暗激起一丝狠戾。
“苏老怪孤家寡人一个,这间老宅哪里还会有……”
一名体格高壮如牛的男子闯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叫嚷着。
话没说完,高壮男子就闭上了嘴,显然看到了面前的苏泽。
“你好,请问此处是苏九桥家吗?”
来的一共三人,两男一女,开口的是其中一位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戴着一顶英伦风格的暖色太阳帽,深蓝色墨镜,上身着一件百搭白衬衫,披着一件短外套,下身一袭斑马竖纹的束腰长裤。
最后一位男子脸庞方正,神情冷峻,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大热天还身着风衣。
一言不发,只是静静打量着四周。
说话间,女子右手从外套下伸出,戴着浅色云水纹刺绣的纱织手套,朝着苏泽握来。
苏泽目光在对方右手手套上停留稍顷,冷笑一声,转而盯向一旁的高壮男子,眼中放射出毫不加掩饰的不善。
“这位小兄弟……”
女子略显尴尬的收回手,却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一万八。”
苏泽直勾勾盯着高壮男子,突然出声。
“什么?”
不止高壮男子,另外二人也是明显一怔。
“一扇门九千,两扇一万八。”
苏泽这才转头,看向眼前的高挑女子。
女子嘴角微微一抽,不知怎么接口。
风衣男子目光一敛,落在苏泽身上,剑眉向上一挑。
“两扇破门一万八,而且就撞坏了一块锁和少许木皮而已,小子你怎么不去抢!”
高壮男子反应过来,不由嗤笑出声,居高临下直视苏泽。
“那你……给还是不给呢。”
苏泽微微仰头,丝毫不让,直视回去。
“哟,如果我不给呢?”
高壮男子故意抱胸上前,语气低沉。
“那好说,其实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让警察来处理,该多少是多少。”
苏泽却是突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直接掏出手机。
“……”
望着手里拿着手机嘴里哼着小调的青年,高壮男子一腔气势如同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怔在了原地。
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万八,我们认了,权当是见面礼。”
最后,还是那位墨镜女子开口打破僵局。
“微信:133XXXXX……”
苏泽盯了对方几眼,言简意赅。
“行。”
墨镜女子忍住暴走的冲动,从外套口袋取出手机添加了对方的微信,没有二话,直接转了一万八过去。
“云水之祸?这微信名有点非主流啊……”
苏泽随口调侃一句,见对方的神色越发不好,确定转账完毕,这才将手机揣回口袋。
其实他也是有点意外,本来只是想出口恶气,结果对方竟然真的这般干脆利落。
看来,这三人“登门拜访”,果然另有深意。
“现在,可以说了吧。”
墨镜女子的语气不复之前的客气,开门见山。
“这里确实是苏九桥的家,不过如果你们是来找他的话,还请回吧,老头一月前已经走了。”
说起老头,苏泽的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黯,侧身望向身后大堂,右手下意识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弹出一根香烟夹在指间。
“苏老……真走了?”
三人顺着苏泽的目光而去,微微一怔,旋即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沉凝。
“怎么,要不要我将老头子的骨灰拿出来,给你们确认一下?”
苏泽瞥着三人,打火机在指间打着转。
“言重了。”
“小兄弟,我们能不能进去上柱香?”
“请便。”
苏泽攥着打火机,挥手示意,带着三人走入大堂。
依靠在门边,苏泽望着三人一一上香完毕,面色沉静。
“既然如此,那还请节哀,我们这就离开。”
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风衣男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旋即转身朝着大门走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墨镜女子望了一眼苏泽,也没有多说,跟随而去。
“这就走了?白白被这家伙坑了一把?”
高壮男子狠狠的刮了苏泽一眼,闷哼一声,有些不甘的追了上去。
“记得带上门。”
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走到门槛前的三人不由身形一晃。
稍顷,那位风衣男子转过身来:“小兄弟,看在苏老头的份上,我好心提点你一句,你寒入肺腑,还是少抽点烟比较好。”
说完,也不看苏泽的反应,带领二人扬长而去。
门,并没有带上。
“寒入肺腑……”
望着渐渐消失的三人,苏泽的双眼却是渐渐眯了起来。
他身为孤儿,先天有疾,所以才被遗弃,这件事老头从未瞒他。
而苏泽自己也没有怨天尤人,全然抛至脑后。
这条命是老头捡来的,活长活短,对于他来说都是赚的。
加上老头在世的时候,替他张罗了不少的中药,又修习特殊的古武调养之法,寒疾已经明显压制下来,甚至好多年都没有再发作过。
这中年男子初次见面却一眼看出,不由让他大感心惊。
重要的是,自己的隐疾明显已经好转,对方为何说他已经寒入肺腑?
思索之间,苏泽指间打转的打火机停下。
啪。
火星燃起,微呛的烟雾和热辣的空气深深涌入口腔,沉入肺叶。
院内,日光毒辣,藤影斑驳,烟雾缭绕,映照着苏泽的脸庞光暗不定。
院外,传来嘈杂的呼喝和高音喇叭的复读声,以及热闹熟悉的市井气息,莫名让他有些心烦。
吸了一大口烟雾,将还剩下大半截的香烟往地下一甩,用脚重重碾灭。
抬首、眯眼望着头顶分外刺眼的烈阳,嘴里缓缓崩出来一个干冷粗野的字眼: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