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时间了

　　“江先生，现在请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
　　“好的王医生。”
　　“那好，第一个问题，今天多少号？”
　　“7号。”江牧用余光扫了眼墙上的日历。
　　“很好，请问三天后，也就是10号，是什么日子？”
　　王医生靠坐在转椅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他正仔细捕捉着对面身穿病号服的青年的微表情，哪怕有一丁点的不对劲，也休想他在准予出院的手续上签字。
　　“6月10号是我的生日。”
　　“除了你的生日外，还是什么日子？”
　　江牧看着王医生憨厚的笑了，笑中还带着不好意思，“王医生，您就不要取笑我了。”
　　“哦？”王医生故意带上玩味的表情，“世界不会产生剧变了？”
　　江牧忙不失的摇头。
　　“也不会死很多人了？”
　　江牧再次摇头。
　　“那么......”王医生眯着眼睛盯着江牧，钢笔在他手中不停的摇晃着，好几次都是在要下笔的时候停下，“江先生，你现在还能完整的描述下那个梦吗？”
　　江牧的笑容微微收敛，将思考的形态做的很逼真，他掐着时间数了十五秒后，说；“王医生，我能详细的描述每一个细节，您是要再听一遍吗？”
　　“每一个细节？”
　　“是的。”江牧点头。
　　“没想到三个月的时间你仍然记得那么清楚，那你就给我再讲一次吧。”
　　“好的王医生。”江牧这次没有思考，“天色很阴，风很冷，6月雪花……”
　　“好了，可以了。”王医生打断了江牧。
　　“不听了？”
　　“等有机会吧。”王医生示意江牧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然后快速的在表格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递给江牧。
　　据他观察，病人的微表情符合常理，又可以直面梦魇，说明他已经完全清醒，摆脱了癔症，所以没必要再听一遍神话故事了。
　　“谢谢王医生。”江牧接过表格，很真诚的道谢。
　　“好了，快去办理手续吧，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王医生笑着说了句，然后端起水杯喝起水来。
　　“好的，再次感谢您这三个月来的照顾。”
　　江牧从办公室出来，拿着王医生签好字的表格在医院临下班前一分钟办完了所有的手续。
　　坐在出租车上，江牧冷冷的看了眼车窗外的某精神病院，而后便闭上了眼睛。
　　“嗬，三个月了，时间不多了。“江牧喃喃自语了句。
　　“小兄弟去哪？”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中年大叔，这时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江牧。
　　“师傅，车站。”江牧回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好嘞。”
　　车子开动，司机师傅顺便打开了收音机。
　　“听众朋友们，现在播放一条简讯，京南十里庄发生一起罕见的动物失踪案，全庄一夜间丢失七百条狗，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嗯？”江牧睁开眼睛，“要开始了吗？”
　　“呸，现在这新闻真不负责任，小事大报，大事小报，没事瞎报，真当咱老百姓都是傻瓜啊。”
　　司机师傅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小兄弟抽烟不？”
　　“不抽。”
　　“哦，那不介意我抽吧？”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江牧一眼。
　　江牧先是挑了下眉头，又摇了摇头，“您随意。”
　　“那谢谢啦。”司机师傅趁着红绿灯的空档点燃一根烟，随着一口浓烟吐出，司机的话匣子也被打开了。
　　“小兄弟有没有听说过十里庄的事？”
　　“听过，收音机里刚报的。”江牧指了下收音机的位置。
　　“嗬，小兄弟真是实在人，居然还信这个，没一句实话，我知道内情，要不要听听？”
　　“哦？”江牧在穿越前就听过十里庄的事，只是听到的内容跟现在一样，所以一直没有太关注，也是在异变后的一个月才从一个十里庄村民的口中得知另一个版本，天地剧变始于十里庄。
　　“您说说，我还真好奇了。”
　　“那行，不过你不要乱传，否则会被警方以传播谣言罪拘留的。”司机警告了一句。
　　“您放心。”江牧自然不会乱传，甚至不会对外多说一个字。
　　他就是因为穿越后将天地剧变的情况告诉给了导师和同学，或许是他的表达太迫切了，结果很不幸，被学校送了一个“精神病院三月游”。
　　“咳。”司机清了下嗓子，“其实我就是十里庄的村民，昨天我们庄发生了件大事，全村的动物都失踪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刚才新闻里说丢失了七百条狗，我呸，除了狗，还有鸡鸭羊牛，所有的动物，连老鼠都看不到了。
　　不过最惨的还属我们村的养猪大户，一夜间三千头猪全没了，直接经济损失数百万，据说养猪的钱都是银行贷款，这事发生后，这家人就没了。”
　　“就没了是什么意思？”江牧不解的看着司机。
　　这时刚好经过一个红绿灯，司机又抽出根烟来，用之前的烟屁股怼着。
　　“还能有什么意思，消失了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村里人都猜测，这家人大概是投十里庄北的无名河了，毕竟欠了那么多钱，哎。”
　　司机一边抽烟一边叹息，表达着对于同类遭遇的默哀。
　　如果过两三天，他经历了大剧变，可能就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了吧，毕竟那时候尸横遍野，到处都在诠释着生命如草芥的真解。
　　“哦，对了。”司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我还发现一件诡异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敢说，估计说了也没人信。”
　　“哦？说说看。”江牧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嗯……好吧。”难得有听众，司机稍微犹豫了几秒，说：“你们都知道，我们干司机的，天天摸爬到凌晨才下班，就在出事那天凌晨两点，我收工回家经过刚才说的那条河，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司机这时颇为神秘的看了眼后视镜中的江牧，“我看到整条河中都是星星，那星光点缀的整条河就跟天上的星河一般，漂亮，也幸好我下班晚，要不真看不到这个美景。”
　　“您就没下车去看看？”江牧这时也认真了起来。
　　“哎，看什么看，孩子生病了，当时急着回家看孩子，不过也幸好我走了，天亮后，村里就发生了怪事，我觉得应该跟那条河有关，现在想想都后怕。”
　　江牧这时也镇定不起来了，这条星河他见过，不过不是在十里庄，而是在天上，就是这条星河的出现，天地才开始产生剧变，当时地球人应该都看到了，怪不得有人说，天地剧变源自十里庄，说不定传出这话的就是这个司机。
　　没时间了，得抓紧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