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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百日纪念前宋明熙就已经做出了分手的决定,但真当在这种情况下和陈正北相遇了,当他误会了,表现出一副坦然接受的态度时她才发现,她内心的痛苦还是非比寻常的,之前在大厅的从容不过是伪装而已,现在这个脆弱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她苦涩地叹了口气,好好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精神了一些的同时,也把内心的眷念和不舍冲散了许多。
其实理智地想想,虽然她还是爱陈正北的,但要他们继续在一起,她又感到那么的无能为力,所以今天这样的结局,也许对大家都好。
于是她擦干脸上的水珠,收起了难过,又回到了座位,而在坐下前,她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朝陈正北那儿打量了下,不过看到的,却只是空空的座位,正如她一下变得空空的心。
“你在找牵牛?”车石文问。
宋明熙没回话,她四处寻找了一番,实在没找到陈正北的身影,最后才把疑惑的目光落在了车石文身上。
“他已经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叫牵牛?”
“他离开的时候,我和他聊了两句。”
“聊……聊什么?”
“你不是说她是你很亲密的朋友吗?所以我向他打听怎么和你相处,然后他为我写下了这十条规则。”
说着,车石文打开了面前的餐巾纸,笑着念道:
“不要试图让她温柔,因为那多半是奢求。”
“不要让她喝太多酒,否则她要么很安静,要么逢人就打。”
“在咖啡厅里,她喜欢亲近的人都喝咖啡,当然,如果她讨厌你,那和她穿同样颜色的衣服,点同样的东西也不行。”
“她很喜欢打赌,而且喜欢用打人当赌注,所以要做好随时挨打的准备。”
“她喜欢浪漫的事,比如百日纪念的时候到她班上送她一朵玫瑰,就算当时有200人在场。”
“她喜欢剑道和壁球,虽然可能不是她对手,但如果陪她玩,她会很开心的。”
“她常常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所以和她在一起要随时做好进派出所的准备。”
“她的口头禅是‘你想死吗’和‘不然你就死定了’,这不是开玩笑,所以要认真对待。”
“她很有正义感,常常多管闲事,所以要保护好她。”
“她的梦想是当一名编剧,要好好鼓励她……”
餐巾纸上的内容到此为止,而宋明熙眼中的泪,也终于掉了下来,这些话虽然是由车石文的口中说出的,但她能想到陈正北坐在这儿一笔一画写下这些字时的场景。
这是他们共同的回忆,这是他对她的包容,对她的理解,对她的温柔呵护,对她的爱。
这让她原本怅然若失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被捂得暖暖的,脸上也出现了明媚的笑容,可当她再看到那空空的座位时,她又明白,她已经失去他了,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而这个事实顿时又让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让她一下就冲破了之前给自己设定好的条条框框,再也顾不得其它,一把抓起自己的挎包就冲出了咖啡厅,她现在只想见到他,她想告诉他虽然她想分手,但她还爱着他,很爱很爱!
于是她一路跑着,一路寻找着,高根鞋磨得脚生疼,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怕地铁下一秒就把他载走,她怕再也找不到他了。
而在这个念头的支撑下,她就像获得了永不枯竭的动力,跑过了文印店,跑过了水果摊,跑过了便利店,最后跑进了地铁站。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与陈正北错过了。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了啊。”便利店门口,一位穿着韩服的老奶奶感谢道。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要去哪儿?”陈正北帮她提着行礼问道。
“前面的地铁站。”
“那我送您吧。”
“哎哟,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我正好也要去地铁站。”
两分钟前,陈正北经过便利店的时候这位老奶奶提着行礼正准备从里面出来,见她一副很吃力的样子,他就上前帮忙,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他也没说谎,他要回家的确要到地铁站,所以就当做好事兼散心吧。
可没走两步,他手机响了,他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没心情接,所以直接挂了。
而电话那头,地铁站里的宋明熙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上愈加的彷徨了,她已经在地铁站里找了整整一圈,可她却没发现陈正北,现在打电话他也不接,茫然四顾,她都快绝望了,直到听到地铁广播的声音,她才想起这最后的稻草。
于是三分钟后广播又响了。
“牵牛,你在哪里,我在到处找你。”
“牵牛,你还在这里吗?我很着急,你快出现吧。”
“牵牛,到控制室来好吗?”
“牵牛,赶快出现,如果两……五分钟内你还不出现,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死定了吗?陈正北轻声笑了笑,这会儿他已经到了地铁站里,当然也听到了宋明熙的广播,他本来板着的脸,也被她这野蛮又可爱的话语给逗出了笑容,她还是这个鬼性格啊,真是。
“小伙子,她是在找你吧?”那位老奶奶问。
“您怎么知道的?”
“我人老了,但眼力还是有的,你一路上话也不怎么说,明显心情很不好,刚才手机也不接,听到广播后又是这种表情,所以很容易猜出来的。”
这么明显?陈正北无奈苦笑,也没说话。
“小伙子,你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最后悔的三件事之一是什么吗?”这时老奶奶又问。
陈正北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老奶奶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就是像你现在一样,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对待每一份感情,没有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啊。”
是吗?陈正北脸上表情一阵变幻,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珍惜,可她却总是三心二意,让我没办法珍惜啊。
见他这副表情,老奶奶摇摇头,劝道:“去吧,听得出她还是挺在乎你的,不然一个女人也不会急成这样的。”
他当然也听出了宋明熙的焦急。
可在乎他?
或许吧。
但那又怎样呢?
她这一个多月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她想分手,而且她连新的约会对象都有了,虽然很可能是她爸妈的安排,但她肯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所以犹豫后他还是否决了,说:“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老奶奶根本不信,她笑了笑,说:“你这副样子,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逃避罢了,你还是喜欢她的吧?”
“对。”这点他也承认。
“那既然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呢?”
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
其实他也想知道,可他却找不到答案。
最开始是他提出的分手,但后来他后悔了,百日纪念那天她说在她心中他们一直没有分手,所以他重新对他们的爱情燃起了希望,可哪知……
“你相信缘分吗?”
“相信一部分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生几十年会遇到无数人,也会认识无数人,但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会和你相爱呢?”
“很难说。”陈正北想了想,回道:“可能只有一个,也可能有很多。”
“很多吗?”老奶奶摇摇头,“一个人就算再荒唐,但真正投入感情的,也不过那么三五几个。你觉得为了她们中的一个,放下自己的矜持,放下自己的骄傲不值得吗?嗯?”
不值得吗?理智地想想,当然是值得的,之前他不就打算为了她暂时放弃任务,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见他若有所思,老奶奶又告诫道:“所以啊,你还是去见见她吧,就算有矛盾也要当面讲清楚,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要知道,有些遗憾可能就是一辈子啊。”
是啊,老奶奶的这一席话的确很有道理。
从缘分上讲,如果没有金手指联盟在60亿人中选中自己,那他可能不会知道宋明熙这个人,即使知道了,也不过是一部电影中的女主角而已,而现在她是活生生的人,是他的初恋。
而从遗憾角度讲,如果他们分手了,或许下次见面他就会完成任务离开,从此可能再也不能相见,那样或许真会是一辈子的遗憾也说不定。
“快去吧。”老奶奶在他背上拍了拍,鼓励道:“快去找她,不然她找不到你可能就离开了。”
好吧,陈正北最终还是被说服了,他决定再放下一次骄傲,再为他和宋明熙的感情做一次尝试,所以他放下东西,朝老奶奶鞠了一躬后就迈开步子朝控制室跑去,三两步就到了门口。
推开门,宋明熙还在,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睛盯着屏幕,正从中找寻着他的身影,脸上的表情焦急又可怜。
“喂!”陈正北叫了她一声,问她:“谁让你在这儿的?这里是专门拿来给你找人用的吗?”
是他吗?
宋明熙身子轻轻颤了下,缓缓转过身,直直地看着陈正北,看着看着就笑了,可笑着笑着又哭了,然后她再也顾不得矜持,一下撞入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她扑得有些凶,撞得陈正北有些痛,可此刻他却甘之如饴,他用力将她搂在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芬芳,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沉迷,同时他也好庆幸自己听了老奶奶的话。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和以前一样,这会儿宋明熙又开始秋后算账了。
“不想接。”陈正北轻轻抚摸着她秀发回道。
“干嘛不想接?”宋明熙推开他,一脸委屈。
“不想接就是不想接。”陈正北回道,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原本想继续深情一番,可他却突然好笑地翻了个白眼,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鼻子。
真是的,这么感人的场景,竟然流鼻涕。
宋明熙同样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抢过手帕,自己擦了擦,小声道:“我们走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