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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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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时间静止,这该是一副令人热血沸腾的画面。
  狭长的黑刀还不知道能不能挑中破空而来的羽箭,后面就有游魂一破土而出。
  但时间并未静止。
  极静到极动再到极静,只是一瞬。
  黍离微微喘着气。
  羽箭爆裂,木屑四散。
  木屑还未来及纷纷扬扬的落下,便被更大的冲击冲散。
  黍离在第一缕雾气自土中渗出便锁定了游魂。
  “明镜”。
  心如止水,水如明镜,明镜之下,自然能看得见各种变化。
  第一时间便注意到游魂的黍离,很自然的选择了视如不见。
  放在眼底下更加放心。
  更何况“明镜”并非一触即溃的,以黍离的操控,“明镜”破碎之后每一片飞舞的碎片都能撞击敌人。
  这会是第二重防护。
  只是没想到,他计算中想要争取的一瞬时间,他都没有争取到。
  短匕切过来,“明镜”破裂、碎片飞舞,未来及阻挡,便已被突破。
  游魂全力之下,这些连一瞬都没有撑下。
  在刀锋临体前,黍离只来及超负荷的使用“明镜”,切换其他能力并非不行,但时间不够。
  刀锋破开“明镜”,很轻易的划开了地龙皮甲。
  这时黍离才一肘子打爆了游魂的头,夸张后仰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刀锋。
  此刻,被秋水击飞的三菱式箭镞在空中解体,爆射向远方。
  一切动作眼花缭乱的暴起,又戛然而止。
  游魂爆开,匕首跌落在地。
  剑游魂被劈飞,此刻还未爬起,枪游魂重步冲来,却因为略显拥挤而受到掣肘。
  黍离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一刀暴起,刀风猎猎,将枪游魂吹在一团。
  ──他早就发现,游魂非常轻,可能和同体积的烟一样轻。
  然后就是往远方遁去。
  被爆头的游魂缓缓凝聚。
  捡起匕首,它没有站起来,而是显得有些迷惑。
  充当双眼的两块黑点扭曲着、波动着。
  这种扭曲波动,像是疑惑一样。
  是那种,好像看到了什么很熟悉的东西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的疑惑。
  ……
  “呼──”
  黍离已经将秋水收回了刀鞘,从快跑一点点变成缓步慢走。
  这一战,相比他经历的那些,不算惨烈。
  未曾见血,哪称得上惨烈呢。
  ──见血之后的仪式,仪式唤来的诡异存在,如此连环仪式后,为了从这种境地活着出去的疯狂,这些才叫惨烈。
  楼兰真的偏僻。
  并不是旧时代说的那种地理偏僻──好吧,旧时代楼兰是边疆,真的也很偏僻。
  是邪念、邪神、仪式层面的偏僻。
  同样的行为,哪怕是在呓语之地、疏影之林这样的地方也绝对会唤来邪神的邪念体。
  枯萎、死灵、森林……甚至是战斗或者大地。
  以大地为仪式招来的邪神很奇怪……
  黍离见过一次,如山如渊,如岳如狱,除祂之外的一切,包括邪神,全部跪伏在地,然后……没了。
  不过再怎么偏僻,这种程度的邪念波动也该惊动一些存在吧。
  邪神的感知被驱逐出去了?
  有些不对。
  黍离总觉得,这片森林在平静和平凡中有着很古怪的偏差。
  能看得出来,但找不到。
  水之精灵所说的危险,该是什么?
  黍离忍不住想到这件事。
  领主的自主能力倘若真的有那么大,那领主必然是与邪神对立的了。那代表邪神的力量又在哪里?
  邪神若是真的在灰雾之林全境都毫无影响力,那现在祂该驱使力量来抢夺地盘了。
  但是没有。
  要么祂放弃了这里,去了更看重的地方,要么这种局面便是祂想要的。
  黍离走的很慢,脚步连尘土都没有带起来。
  接下来,再转转。
  总不能还没摸清楚有没有导致什么后果就直接回暂居的据点。
  队友不是这么当的。
  天色昏暗。
  疏疏的枝桠下,黍离就这样很平淡的走着。
  一路上,见了很多还顽强存在着的甲虫,板化大地被钻出很多细小的洞,幽深而隐秘。
  见到一棵已倒下,树根曝露出来的枯树。
  枝叶一片也没剩下,树皮剥落了一大片,树干乃至树根都有着啃噬的印记──应该是为了吸食树的汁液。
  从被啃噬的地方往中间看去,未看见邪轮,这是栽下的。
  这片森林水源并不充足?所以会有怪物吸食汁液解渴?然后和游魂对上?
  似乎剧本就是这样。
  但还缺了一角,水之精灵所说的“游猎的强大怪物”。
  它们以弱小怪物为食?
  但是,很显然,鲜血或者其他液体并不能代替水的作用。
  换一个角度。
  水源被这些游猎的强大怪物占据了?
  和游猎有出入。
  姑且就如此认为。
  黍离依然在漫步,这让他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如果忽略邪念,现在很像是“一个游侠儿在一个昏暗有雾的日子里走进了一片荒僻的树林”的故事。
  突然,黍离停了下来。
  他低头望去,看见粉尘微微震颤。
  下蹲,指肚按在地上,细细分辨。
  当黍离站起来后,他已经选定了方向,如果那只怪物不拐弯的话,他会遇见它或者看见它的足印。
  重新路过那棵横在地上的枯树,黍离并不停留,漠然无视,继续前行。
  走了很久之后,枯树之下的阴影中,一只泛着蓝色微光的甲虫爬了出来。
  一小步一小步,每一步它的甲壳都在破裂和愈合中反复。
  曝露出的血肉在愈合之前便爆了出来,一点点、一点点在它甲壳之外,又覆上一层肉红色的碎末。
  如肉糜一般,给人一种糜烂的感觉。
  邪念被鼓动着,向它涌来,却并未造成大范围的波动,好像是在秘密行动一样。
  甲壳这时已不再破裂。
  肉糜炸开,溅落在地上,沾上了很多尘土,但下一刻,每一小块细微的肉糜都迅速增殖成肉块。
  当它们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如水融入水一般,毫无障碍的融合在了一起。
  炸裂,增殖,融合,炸裂,增殖,融合……
  尘土被沾染着,封在了不规则的肉球之中。
  完全不能理解,一只昆虫,大小不及婴儿拳头,此刻却爆炸般凭空变成了一团肉球。
  一团比幼儿还要巨大的肉球。
  它翻滚着,蠕动着,自地上砸起,又落入土里。
  一点点变幻模样,从肉球开始,变得细长,然后很诡异的,扭曲出了一只手。
  手很自然的捏着它的身子。
  它站了起来。
  双足有尾无翼,一只手连着身子、占据了它头的位子──它没有头,从或许可以称之为躯干的地方长出来的,只有一只手。
  浑身上下肉红色,如人类伤口翻开的血肉,它没有皮肤。
  立于肉团之上的那支手,它的手心是幽蓝色的甲壳,如同它的眼。
  下一刻,它消失了。
  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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