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的黎明

　　“明明，明明一切都很好的！明明过着幸福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啊！咳咳~”
　　小屋内，伊万大叔与波丽娜已经离去，只留下钟叔瘫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瓶伏特加，不时的喝上一口。
　　旁边的张焱虽然不胜酒力但好在没有喝太多，而且似乎太阳阶梯对酒精有免疫力，很快便已经清醒了，而小庄吾已经懂事的将盘子拿去刷洗干净。
　　“战争！该死的七小时战争！嗝~”钟叔依旧在畅饮。
　　这是张焱第一次见到钟叔失态，好几次想将他手中的酒瓶抢下都被钟叔呵斥了一顿。
　　“小~小焱，你、你不明白，以前这里有多么美好，都怪那七小时的战争，那些没有骨气，可耻的投降者！嗝~”
　　歇斯底里，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流下了滚烫的眼泪诉说他心底的哀伤。
　　“我知道，我知道。”面对真情流露的钟叔，张焱有些情感上的共鸣：是啊，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从繁华、有序、文明，跌落到一个茹毛饮血、赤裸裸、血淋淋的时代？
　　只是……
　　“七小时战争是什么？第三次战争吗？”张焱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因为钟叔一直在絮叨这句话。
　　“七小时战争？”钟叔看了张焱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呓语道：“七小时战争是……”
　　话还未说完，钟叔便合上了双眼，手中的酒瓶也滚落到地上。
　　“钟叔！”
　　张焱急忙冲了上来，却发现钟叔只是睡了过去。
　　“张焱哥，我觉得、我觉得叔公好可怕哦……”钟叔的举动有些吓到了一旁的小庄吾。
　　张焱将他唤过来抱在怀里，安慰他道：“你叔公只是喝醉了而已，不会伤害到咱们的，你先去睡吧。”
　　小庄吾双眼睁的圆圆的，看了钟叔一眼道：“可是，还是有点可怕……”
　　张焱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让他先去睡觉，而自己则将钟叔背到另一间卧室的床上，将其安置好并把垃圾篓放在一旁，坐在床边静静的思考。
　　在这里生活太久，在这种日复一日为了生计而绞尽脑汁付出全力的生活中，年历似乎已经被遗忘。
　　但张焱没有忘记，现在是新历三十七年，人类从第三次战争中侥幸存活，但对这次战争却没有任何记录，甚至营地里有些老人说是人类与外星人之间的战争，但他们也只是经历者而非参与者，所以话语并不全部真实。
　　而之后不知从何处产生的一些微小的’生物孢子‘裹夹着放射性的尘埃在地球表面形成了气象云，随之而来的则是辐射与孢子带来的生物变异与灭绝。一切如同科幻电影一样，恐怖的变异兽摧毁了大部分侥幸没有被战争摧毁的城市，它们的后代则是比它们弱一点的异生兽。
　　而这个时代的人类，正如我们的远古祖先一样，在强敌环伺的世界中寻找进化的契机，只是必将要付出沉痛的代价。共荣联邦作为张焱目前所知的最强大的人类联盟，却似乎只顾着摄取资源，对待霍森营地的众人态度十分恶劣，已经有不少工人被矿井塌方掩埋的事实被封堵。
　　但是没有办法，论武力霍森营地根本没有抗衡共荣联邦的胜算，而且他们还有这强大的暗面战士！那点微薄的薪酬，还是在鱼死网破的前提下，霍森营地的几位创始人为这些矿工争取到的！
　　“在这个正在毁灭的时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黑暗中，张焱静坐在床边，屋外万籁俱寂。
　　离自己上次有这种想法已经过去七年了，今日一连串的事情让张焱又开始迷茫了，根本意义上来说他依旧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曾经以为拥有了系统就能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在失去之后又觉得领悟到生活的真谛，但现在，张焱又开始迷茫了。
　　“我所追求的是什么呢？”
　　没有目标的人生，无疑是可怕的，人类的一生在每一个阶段都有必然的迷茫，而这些迷茫的最后便是选择，张焱不由得想起了’马洛斯‘提出的’层次需求理论‘。
　　“言论永远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被奉做真理。”
　　系统在这个场合，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将张焱的思绪打乱。
　　“你在窥探我的思想！”张焱有些惊惧。
　　但任凭他再呼唤，系统也不再回应一次。
　　“首先是要……珍惜眼前。”张焱看了一眼正在打呼噜的老钟叔，等待了一会确定不会因为醉酒出现意外后，张焱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发现庄吾已经呼呼大睡了。
　　“晚安。”
　　看着那纯真的面容，张焱此刻已经不再迷茫。
　　*****
　　天色蒙蒙亮，启明星高悬在东方的天空中指引道路。
　　霍森营地周围却笼罩着朦朦胧胧的一阵紫雾，这些是由细小的’虚空孢子‘尘埃汇集到一起所形成的。
　　“见鬼了，第一次遇到这种天气！”霍森城墙上的巡逻哨兵一边咒骂一边将自己面罩中的’过滤嘴‘更换新的。
　　“孢子抑制器是不是坏了？”另一名士兵将附着在身上的孢子尘埃拍掉，虽然知道这东西对人类的健康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依旧非常让人不舒服。
　　“要不你去城中那些建筑里问问？”换面罩的士兵讽刺道。
　　“拉倒吧，那些联邦士兵都不拿正眼看咱们的，好像咱们都不是人一样，干他孃！”哨兵拍了一下手中的’阿卡‘，情绪有些激动。
　　而旁边那名士兵赶紧拦住他，看了一眼四周心有余悸的道：“你不要命了，这话被他们听见你马上就得滚蛋知道不，不扯这个话题了，巡逻结束我请你喝酒，顺便再……嘿嘿。”
　　“去去去，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二人闲聊着消失在雾中。
　　而在紫雾的前方，一群群紫黑色的怪异小虫正在向着霍森营地的城墙处爬动，它们有着灰白色的骨骼外壳，四肢如同一个倒三角形的锥体，头部却类似骷髅有着三颗紫宝石一般的眼睛。如同……如同一个顽童用泥捏造的抽象存在，沙沙的在地面上行走。
　　而在他们身后，是一群巨大的异生兽群，各种品种繁杂的异生兽正在缓缓前进，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头部有着一个奇怪的暗紫色符号，而他们的双眼也是妖异的紫瞳。
　　****
　　张焱是被吵醒的，被钟叔、庄吾的猛烈咳嗽声与机枪的枪声吵醒。
　　“怎么成这样了！”睁开双眼，张焱发觉屋内的空气质量异常恶劣，许多孢子尘埃已经游荡进屋内。
　　立刻，张焱将家中的过滤面罩给睡得迷迷糊糊的庄吾戴上，又拿给钟叔一个。至于自己，张焱此刻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异样，反而是感到细胞一阵欢呼雀跃，似乎很喜欢自己吸入这种有毒的虚空孢子……
　　不用多想，这一定是太阳阶梯搞得鬼。但此刻张焱的担心不在自己，而是自从自己醒来之后一直没有消逝的枪声。
　　营地机枪开火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霍森营地的人已经习惯了在熟睡中被枪声惊醒，但是往常枪声顶多持续三五十秒便会停歇，但此刻已经离张焱被吵醒过了三分钟，枪声一点停歇的迹象都没有。
　　反而，有更多的零星枪声也混了进来，是营地居民的老式猎枪声！
　　“出大事情了！”
　　张焱反应了过来，穿戴好护具拿起步枪将老钟叔和庄吾唤醒。
　　“咳咳咳咳！出了什么事，小焱。”钟叔的咳嗽更加剧烈了，是因为在熟睡中吸入了一些孢子尘埃所导致的。
　　而小庄吾揉了揉眼睛，呓语的说道：“哈欠~我还没睡够。”
　　“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好像有东西冲过城墙了！”张焱神情有些严肃。
　　闻言，老钟叔也神色一凛，霍森营地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怪物冲过城墙这种事情了，虽然营地城墙没有那么坚固雄伟，但共荣联邦的暗面战士已经将周围森林中的强力异生兽甚至变异兽都清剿了一遍，剩下的都是些一阶二阶的完全可以靠营地火力能消灭的异生兽。
　　怀着沉重的心情，张焱缓缓推开了房门……